从边缘之境崛起
■施涵予
“女人一定要裸体才能进入大都会博物馆吗?”这是来自20世纪80年代,匿名女性艺术小组“游击队女孩”(Guerilla Girls)创作的海报标语,是她们抗议艺术界中性别不平等问题的作品之一。我们很容易发现这样的现象:博物馆或美术馆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来自男性作者,艺术史上的名家大师也是男性居多,自古以来,女性形象和女性艺术家总是处于边缘地位,且常常扮演被消费和被审视的对象。
女性在艺术史上的境遇,存在种种历史与社会的原因。正如文学批评著作《如何抑制女性写作》中,作者指出的那些阻止、贬低和无视女性写作的社会阻力,在艺术领域也是类似,热爱艺术的女人们总被许多艺术之外的因素阻碍。在过去,女子很少能被支持学习和从事艺术,即使有条件学画,也可能在婚姻、家庭中被要求付出更多,减少创作。文艺复兴时期的索芳妮斯贝·安古索拉,精通人物肖像画,却因当时的社会观念不被允许画人体裸模;也有如葛饰应为,才华被父亲葛饰北斋的盛名掩盖,一生担任父亲的助理;而“一代画魂”潘玉良,则在当时因曾被卖入青楼的经历倍受非议,险些失去深造美术的机会。可以说,所有女性艺术家都付出了更大的努力,才能在艺术界占有一席之地。
这绝不是因为女人在艺术方面有什么缺陷,相反的,女性本身有着独特而优越的从艺条件。女性天生具备更高的色彩感知能力,在识别色彩的比差和层次上比男性更敏锐。社会处境的差异,也使她们拥有与男性不同的体会与视角,并外化为创作中的思考与表现方式。因此我们在观赏艺术作品时,经常能辨别出不同性别作者的区别。多元的艺术世界绝不能缺少女性创作者的存在。
随着历史的步伐前行,社会环境进步,越来越多的女性冲出藩篱,在艺术领域产生的影响日益增加。中国女性也在行进的时代中展露出独一无二的光芒。方君璧践行中西融合,“借欧洲写实之手腕、达中国抽象之气韵”(蔡元培语);周思聪以森郁浓丽的墨色,描绘出真实生动的中国人物风貌;常沙娜用底蕴深厚的设计,将敦煌艺术之美向世界宣扬;闫平用温暖明朗的色彩,探索表达细腻的内心世界;喻红将画布当作剧场,在人物面孔中表现出丰富的故事性……
女性的艺术力量正在强力崛起,在展览、收藏等领域受到的关注与日俱增。2022年的第59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女性参展者的比例超过了90%。近年的拍卖市场上,现当代板块也始终有如草间弥生、弗里达·卡罗、露易丝·布尔乔亚等女性艺术家的作品雄踞前列,并且有更多的女性主题专场拍卖呈现。女性的无限可能在耀眼闪烁,有温柔也有刚毅,有冷静也有热烈,有琐碎也有宏大,她们用精彩且多元化的创作,不断打破社会固有的性别刻板印象。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直至现在,当我们在谈论女性艺术家时,往往还会特意强调她们的性别,而男性艺术家则不用——性别仍然是一张“不够常规”的标签。我们期望在未来,女性的成就不再是少数的特殊,而是作为真正平等的存在,自由地追求热爱、追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