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那份仕女情
■徐惠林
清代仕女画地位非常高,受重视程度甚于山水、花鸟,高崇瑞在《松下清斋集》中云:“是极天下名山胜水,奇花异鸟,惟美人可以兼之”。
仕女画于“清丽江南 墨韵湖州”,也是一份特别遗产。乌程费家,以“费派”驰名。尤其费丹旭,仕女细眉柳眼,弱柳扶风,颇受士大夫赞赏,“舟展所经,求画者日踵至”。其笔墨气韵隽秀为著,线条轻疾利落,柔中见骨,有颜筋柳骨之妙。祖籍湖州的钱慧安,有誉海派“班首”。作为代表画家之一,笔下仕女由纤秀文弱之小姐,一变而成为“儿女生涯总是桑”的村姑,细笔干墨,笔意遒劲,神态闲雅。新近披览,发现归安俞氏家族中的俞明(1884-1935),也是仕女好手。
俞氏“家在苕溪之滨,故宅春水草堂”,俞潜卿、俞语霜、俞明、俞子才……也一门丹青风雅。俞明曾初学费丹旭、改琦、余集,又由“三任”溯及老莲,后自汉魏画像石中汲取营养。还因特别机缘在北京古物陈列所临摹了大量唐宋元明清名迹,故能融会各家所长,兼收并蓄。笔下仕女一洗铅华,独标清绮。或对镜晓妆,或闺房晚读,静逸脱俗,气韵古雅。仕女衣纹等线条处理,没有一味追求清圆细劲,有时甚至还略带方折,透着一种硬朗。布景设色,多数仕女都处于一定的环境中,和与之相衬的花草、树石、坡岸、庭院等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主题,景与人和谐融合,处理手法和表现能力极为高超。
可贵俞明,晚年寓居枫泾古镇,不以画谋利。在近乎离群索居的静寂中,我行我素,笔下幽淡、孤傲与清高更得充分体现。他沿袭着传统文入画家那份遗世独立,闭门作画,不分晨夕。以笔墨写情怀志趣,藉书画掮文化使命。唯美唯雅、高华圣洁,真一份净水清醇的品格。
丝绸之府,鱼米之乡,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时光穿越、激荡、流动、翻飞,太湖女儿的眼里,总存有那湖水洗过的清澈明丽。闲庭拈花,或当垆卖酒,新旧时代中,不变的仍是那份温润绵软,坚守持韧,一如稻米之特性,丝绸之质地。 (作者系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