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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6版: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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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镂画双凤背——平脱

  明代漆工黄成在《髹饰录》一书中列有“嵌金、嵌银、嵌金银”的类型,称其:“片、屑、线各可用。有纯施者,有杂嵌者,皆宜磨现揩光。”杨明对其作注谓:“有片嵌、沙嵌、丝嵌之别,而若浓淡为晕者,非屑则不能作也。假制者,用鍮、锡,易生霉气,甚不可。”王世襄先生对此进行解说:“嵌金、嵌银、嵌金银,即用金或银的薄叶,镂切成物象花片,或再在上面加刻纹理,贴在漆器表面,上漆若干道,使漆地与它齐平,然后再将花片磨显出来。漆器上嵌金银为饰,似不应迟于铜器的金银错嵌。”

  有研究者认为“片嵌”即“金银平脱”,“屑嵌”即以锉粉或丸粉制作的“沙嵌”。据说在唐代之时将嵌金银片的漆器称作“金银平脱”,该名始见于唐玄宗赏赐给安禄山的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平脱犀头匙筋等宅邸宴食器物。今天在中外博物馆当中可以看到不少来自唐代的金银平脱器物,这类漆艺制作在日本奈良的正仓院中有不少收藏。在日本,这类器物的装饰制作又时称为“平文”。有观点认为“平文”其实是“平脱”的一种,也有认为所嵌之金银片漆后成为平面者为“平脱”,花纹浮出者为“平文”的说法。此外,还有学者认为“平文”是日语,而“平脱”则是唐时用语。实际上,它们的制作过程基本是一致的,都是以金、银薄片刻剪成所需图形或图案后,再以漆胶贴于器胎之上,然后再在金、银片纹饰上髹漆。如果它们存在差别的话,大概就是在显露纹饰的方式上有所不同。前者通过磨平使得金、银纹饰与漆底皆平,而后者经过刻除让纹饰突出漆面。

  对于“嵌金”“嵌银”或“嵌金银”及“金银平脱”被认为是唐代髹饰艺术的代表制作,放置在唐代华丽璀璨的艺术潮流当中得到青睐似乎十分顺理成章。位于日本奈良的正仓院收藏着一张金银平脱琴,被认为是唐代的宝物。正仓院的北仓所藏物品为日本圣武天皇御物,这张金银平脱琴被放置于北仓下部前棚内。据《正仓院御物棚别目录》及《献物帐》与琴上所题“乙亥”干支,其最早可能在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最晚在唐德宗贞元十一年(795)。此琴体髹以黑色漆,表面装饰金银平脱人物鸟兽草木花纹。在琴体正面上端项部锦纹格方界,嵌有金质薄片髹饰,当中是三位戴冠高士的图像装饰。方界的背景以竹林、树木、岩石、流云、鹤鸟、蜂蝶、孔雀、长尾鸟等纹饰作衬。琴体的背面龙池两侧作银文双龙,上下点缀花采;凤沼所饰纹样相近,但龙纹改作凤纹。琴体的两端和两侧,均施有金文鸾凤麒麟间以银文云鸟花蝶,显得格外华丽。

  金银平脱的髹饰技法还被广泛用于唐代的铜镜装饰之中,集髹工、金工、银工、铜工等多种工艺于一身,在唐代中期到盛唐发展至顶峰。国内出土的这类金银平脱铜镜文物著名的有出自河南偃师唐大历十三年(778)墓出土的金银平脱鸾鸟衔花镜、河南洛阳天宝九年(750)墓出土的金银平脱鸾凤花鸟镜,还有河南郑州出土的金银平脱羽人花鸟镜、陕西西安出土的金银平脱四鸾鸟衔绶镜,以及陕西省博物馆藏金银平脱天马鸾凤镜等。河南偃师唐墓出土的金银平脱鸾鸟衔花镜,装饰有一对鸾鸟口衔花叶的图案,首尾相对环绕着镜钮,在鸾鸟首尾间有串着两个石榴的石榴花纹两对。而出土于河南洛阳墓中出土的八出葵花形金银平脱鸾凤花鸟镜,其外围套环形圈带,带外四只鸾凤同向环绕,其间饰以成组的枝叶纹。还有河南郑州出土的金银平脱羽人花鸟镜,也是八出葵花形,其外四祖石榴花叶纹对称排列,其间有禽鸟四只同向飞翔,最外为四种纹饰八组,两两相对,一种为羽人,一种为鸾鸟。现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的金银平脱鸾凤衔绶纹铜镜,其主题纹饰是四只展翅飞翔的鸾鸟,口衔花叶形绶带,鸾鸟和绶带都施以金饰。四鸾间间以银饰菊花及叶片,近缘处又有一周金丝同心结纹。此镜纹饰刻制细腻,纤毫毕陈,堪称唐代花鸟镜中的精品。除以上所列,收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羽人双凤花鸟镜和花瓣纹镜、上海博物馆的花鸟狩猎纹镜、洛阳博物馆的花卉镜等文物的平脱装饰制作亦非常精美。

  在与木胎﹑铜胎结合之外,唐还有与瓷胎结合的金银平脱髹饰制作。1987年发现于陕西扶风法门寺唐塔地基的地宫,出土了大量珍贵的唐代遗物。从其出土文物当中亦看见到部分唐代漆器文物,其中较为引人关注的除了装载着各种珍贵物品的漆盒外,还有一对精美的髹漆平脱秘色瓷碗。这对碗内侧为青黄色,外壁髹漆,为五曲,每曲由薄银片制成的雀鸟团花作装饰,其中位于最中间位置的雀鸟以鎏金工艺加工;对碗的口沿以及圈足均以银箍相扣。这对髹漆平脱秘色瓷碗是目前中国考古出土文物当中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品,将金银平脱装饰与秘色瓷器共冶一炉,彼此完美结合,格调极为富丽华美。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艺术设计学系教授)


美术报 赏析 00016 黄金镂画双凤背——平脱 2024-01-20 美术报2024-01-2000008;26585772 2 2024年01月2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