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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1版: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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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乡别恋中的意象之美
· 赵文江艺术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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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3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异乡别恋中的意象之美
赵文江先生其人其意 □张 捷
  早春二月的江南,天空中洒落着绵绵丝雨,每当这个季节来临,便时时让我泛起悠悠的乡愁。我的心绪总会飘向那遥远的地方,除了祖辈生活在家乡的友贤亲仁是我难以割舍的情思,而故去的点点滴滴的记忆都会勾起我无限的遐想。

  文江兄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当时我们二十出头,都是意气风发的学子,他长我一岁,我们既是同学又同屋住,这可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同窗4年了。大家在杭州都算外乡人,平时天南海北无话不说,文江兄在班上显得文静、老成,平时宿舍的小灯亮着总是他一个人在伏案勤奋,我暗底思量:这京城小伙有点抱负!不知何故,大学毕业后第二年,文江毅然离开令人羡慕的工作单位——中国美术馆,而是去了日本!这一走就是十来年。我不知道当时的出国热潮对文江兄的影响,但他终究又在扶桑日本的15年后回来了,是啊!想家了!“家”的感觉多好!前年我们在母校偶然相遇,突然发现他已是满头银发,额角上也爬了些皱纹,言谈间有点身心疲惫,但还是当年那种文静和老成,只是多了点沧桑感,似乎历尽了入世者种种磨砺,我不敢揣测文江兄此时此刻的“弃舟登岸之感”,但我相信他已将青春的脚步留在了他乡。一但静思默想,文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始终没有改变,他还是当年的模样,一副文质彬彬而又讷言敏行的君子之态。大凡初次见面,外表冷峻的他,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交往久了,才能真正领略到他那火热的诗肠和永远难以割舍的中国情怀。

  对于文江兄的艺术我是不敢妄加评论的,但有时我又觉得,做一个读者比做一个画家幸运得多,原因是读者可以被感动而独自陶然于主观的妄想或猜测之中,他不需要画家的认可。而画家则是孤独的,他们那特殊的叙说话语难免会被人误解,或者未被感知。尽管如此,只因为文江兄鲜活的人和生动的艺术使我无法忘却,本文也仅仅权当一位忠实的观者所作观感而已。文江在他的画集自序中写道:我云游四海,深深的感到“毛笔”就是宗教,你一旦拿起是很难放下的。“毛笔文化”这支“花”是生长于中国这块土地上的“花”,离开了这块土地她无法生存!以上的言辞透显出文江对艺术的执着和当下中西文化碰撞交融中对消解传统文化本体的担忧。然而,拒绝和顺应外来文化都不是构成互补的全球化格局的手段,自我中心主义或盲从趋同“国际化”都有可能导致背离民族文化根基的危险。我认为中国国画目前面临的挑战不再是来自西方文化的冲击,而是我们自身艺术观点的开始动摇,以及全球化语境下对传统民族文化精神的质疑。自上世纪“五四”以来,拒绝传统而心仪外来文化的知识革命就一直没有停止,从陈独秀进出“革四王命”开始,本善的改良精神缘于偏颇和过激,致使矫枉过正的手段难以实现,今天如果对于传统只是一种观望的姿态,或重复无用的劳作和小修小补,也未尝能够维护我们自身的文化立场,建立平等的话语权。文江对传统有着精深的研究,美术学院扎实的基础训练,以及丰富的系统和学术滋养,全面造就了他在中国山水画领域的实力和才情,但他在认知传统的同时,并未囿于传统,而是博采众长,借古开今。我们可以从他平淡朴实的画面里,感受到大自然勃勃的生机,也能体悟其背后所隐匿的人格思想和艺术心境。“夫一画含万物之中,画受墨、墨受笔、笔受心”(石涛语)。中国画的寓意是“写心”而非状物,画家通过笔墨语言借物象来表达自己的性情,传达自己的文化取向和精神追求。画家不只是记忆的追述者,他还是奇异的创造者,因为记忆不可能完满,而艺术则是修补造物之神缺失的奇迹。对我来说,文江兄的画就是如此。我是善于感怀记忆的人,毋容置疑,他的画与我旧游的心绪遥相应接。画面飘荡着一个北方游子对南方自然山川的特殊艺术气息,似精灵一般,唤起我潜藏已久而又渐渐远去的昨天的回忆,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看文江兄的画便觉得如此亲近。这里固不必一定蕴含着浓重的情感和留恋,而是画面卸下自矜自伐的炫外和卖弄,直达艺术本真,与心灵对话的告白使我感动。无怪乎他的表述手法如此清冷静深,我猜测,他必有他自己的隐衷,或是对于世事淡淡的隔膜夹缠着内心莫可自名的感怀,或是借物表心地对世俗一丝犹疑不定的拒绝。

  与大多数留洋的“海归派”画家不同,文江有尚好的“免疫力”,他的画并不追求时尚,他知道中国传统文脉相承的重要性。他的近来创作题材多数取自江南,如《春水春池满》、《富春江畔》、《欲买西湖邻》、《梅家坞问茶》等,以及一些古意山水,皆用传统的笔法,运自我的丘壑,个中的北人南相,无不与他大学期间的生活相关联,有许多怀旧恋乡的色彩。作品貌似清冷的背后,人们未尝不能触摸到那份来自内心的理智和热情。的确,他十分懂得生命本真的价值和意义,大自然的山光水色以及不知名的繁花异草都能在其笔下凸显得那么有情有致。痛快利落的用笔,清淡古雅的设色,以及平实天真的构图,都赋予了大自然一种真切的人文关怀。“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笔,而归于用笔”,“意存笔先,画尽意在,所以全神气也”,可见“立意”是主宰了“象物”与形似的,而这个“意”不是什么脱离客观世界而超然独立的主观愿望,而是本于一定的情思,汲取自然美,将它融入主观意象,从而构筑一幅作品的精神境界。文江的作品就有浓郁的意象之美。所谓“意象”是理智和情感的复合物,它既入理又含情。中国画的意象表现形式在追求形神兼备的同时,也注重寓意抒情,不识象外之意,使人得以画外的联想,而并非单纯的客观描摹。“意象”旨在通过精炼隽永的笔墨意趣,表达画家的主观意念,抒发个性,寄托襟怀。而意象的妙用是建立在画家对自然景物真实而又概括也观察和把握之后,才能以因景生意,因意立法,而赋予灵活多变的笔墨表现语言。这种“独得于象外”而超乎自然的以意命笔,借笔达意的表现手法是写意山水画中最为重要的人文取向。自然界的繁杂景象已被去掉枝叶,只剩下那些已让心象迹化了的最为本质的东西。古人说“画乃心印”,只有物为心用,才能情景相融。我们从文江朴拙明净的画风中可以明白“得于心而应于手”的道理。他让人类的情感符号有了真实的创造依据,从他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中,可以体会“心物契合”的笔墨品格,文江兄非常注重有机的笔墨情结,例如笔墨间的关联、应接、对照、互动、承合等等。这些整体中的局部关系通过笔线和墨色的组合运用,笔承墨接,平铺直入,随机生发,营造了其作品的形式语言和节奏韵律。从文江率真的心随笔运中,我领悟到“落墨写心”并非单纯的直白言说,在这里,自然界的平凡物象已被取合、加工、提炼和升华,转换成为画家笔下诗化了的独立的精神空间。君子依文质而烂漫,凭和雅而宽博。文江的作品具有中国画传统中典型的文人色彩,它之所以文采照人,很大的原因是缘于他长期的多元修养,他是一位诗、书、画、印全能的谦谦君子,故其笔下法度不乱,从容生发,意象妙出。

  “相见亦无事,不来常忆君”。文江兄离开中国已近十六个年头了,他时不时常回家看看,这里是他的根,是他的命脉。这儿的山容水态、风土人情,还是那样的清晰依旧,还是那样的让人牵肠挂肚。文江兄又回到母校,又与我同班深造攻读博土,又要重温同窗的知味,可这次却与十几年前的同窗大不一样了。我们之间的感叹更多,大家都有一种更成熟后的理解。而最近文江兄的作品,犹如杭城中春雨微时的一片嫩绿,更有一种自信和坦然。已不像1993年所作的“望大山”那样的凄楚和悲凉。面对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所肩负的使命,他变得纯粹而单纯。在此,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读懂文江兄人和艺,或许就不必读懂,更何况艺术本身就不在乎这些。

  丙戌仲春于奎庐

  (本文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美术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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