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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适书札辨伪
· 序《中国四大印石图典·青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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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高二适书札辨伪
□曹 洋
  新近获至文物出版社出版的600多页的《中国近代名贤书札》(编者高金宝,责任编辑何巧珍,2006年9月出版。以下简称《书札》),书中收有高二适先生书札94件,甚喜。面对冯其庸先生题写的书名,苏士澍、钱绍武两位先生分别作序、后记,黄伟利先生作评鉴,心里平添了几分踏实。黄伟利先生在序中称该书中的东西是“江南数家望族旧藏品”,“(高二适)这批手稿手迹曾经多位著名藏书家递藏。”又给这批书札做出真迹无疑的鉴定。然而,细看高二适先生这94件书札竟全是伪作。借助于权威出版社,专家做鉴定,大规模的展示高二适书法伪作,令人震惊。这94件所谓的高二适书札,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中的任何一点都可以断定为伪作。

  从高二适书风看,这批书札大有问题。高二适一生于文史哲勤学钻研,精进不辍。对于书法同样如此,不断创新,自我突破,是高二适先生书法艺术之道的重要特征,其书风在不断变化中日臻完美。高二适书风可划分为四个明显的阶段(其依据详见拙作《试论高二适书法分期及其特点》,该文载于《第六届全国书学讨论会论文集》):第一阶段(约1915年-1954年)为高二适书法草创时期书法有两个基本面貌,一是糅合欧体与汉碑的书风,二是得益于“二王”,收获在《龙藏寺碑》。这一时期高二适书法多为行楷,没有草书,更没有章草的一点影子。第二阶段(1954年-1969年)为高二适书法发展期。1954年始高二适先生专攻章草、“四体书”,并逐渐成熟。第三阶段(1969年-1975年)为高二适“四体书”成熟期,书风出入钟、王而盘桓于隋唐。书札虽小,但气息高古,气象博大。第四阶段(1975年-1977年)为高二适书法的巅峰期。高二适直接从陆机和杨凝式取法,并注重墨法的运用,形成了质朴、烂漫的气息。而该《书札》中的高二适书札从1920年(吉通士死于1920年,即高二适写给吉的信札最迟是1920年),到高二适“晚年”(黄伟利界定的时间)跨度有50余年,其书风基本一致,笔法相同,字形、字法无甚变化。对照高二适不同时期的书风就可知这其中必定有假。高二适书法以1954年为界,凡在此之前,含有章草笔意,“四体书”形态的书法,必定是假的。《书札》中大量收有高二适用章草、“四体书”笔意写给吉曾甫父子的东西,虽没有表明时间,但吉曾甫父子在1954年前30多年就已经去世了,像这类东西必假无疑。《书札》第581页右下图,根据内容推断是高二适1917年左右写给吉氏的信札,其书风与同一时期的书风一对比,即知完全是两个人的,况且即使是天才,高二适在十四五岁也写不了这流利的“二王”书风。

  从笔法看,这批高二适的书札全假。自1954年起高二适先生专攻章草、“四体书”,他题宋克书《唐张怀瓘论用笔十法》曰:“四体书,宋仲温始为之,吾今大昌其妙,以俟知之者。”数十年来,高二适于真、行、章草、大草分而临习,合而成体。高二适书法用笔精到,中锋行笔,使转分明,点画到位,结构严谨,节奏明快,法度森严。四体交融而浑然天成,线条瘦硬而精神饱满,情寓其中而镜象在外。其行草书都以“四体书”面貌出现,整体看风神独具,单字看可显笔墨之妙,在现当代书坛上可以说高二适是唯一的。作伪者为了刻意强调高二适先生的“四体书”和用笔特征,故意强化竖弯钩、走之底、捺三个笔画,以造成视觉上的错觉:将竖弯钩和走之底一概写成先竖再重重横拖而出,捺画写成先重按顿点然后顺势向右下拖出。这个障眼法确实蒙住了一些人,但只需留心就会发现这些笔画显得非常突兀、单调特别是雷同,全然没有高二适的自然、和谐、变化之美。《书札》所收高二适作品多用侧锋、偏锋,使转滑溜,点画拖沓含糊,尤其是线条扁平、纤弱,常如死蛇挂树。如果高二适是这等笔墨功夫,早就被踢出了书坛。被黄伟利先生称为“高二适晚年的一批重要作品,厚达四十六开的自书诗册”中的书札,只移用了“四体书”一点皮相,全无艺术的张力,与高二适的“四体书”真是大相径庭。其中所谓的“高二适先生晚年书法作品代表作”(《书札》图二二:草书诗词册。见图六),参照图三其线形、线质、字形、字法、章法、气息,全然不是“四体书”,不是高二适。《书札》中“图二一:高二适草书条幅”里的“鬓一分五秋”、“汉”等字书写时并未捻转笔管,为当今书坛流行技法,高二适是上世纪的人,不会超越时空来赶这个时髦。如果将此条幅中那三个笔画一弱化,假高二适就会原形毕露。另外,高二适先生并不是所有的书札都用印章,即使用章,也不那么刻意。而《书札》中高二适的书札用印整饬、很考究,且一枚“二适之印” 到处用(我见过高二适各个时期的印章,但从未见到过此印),该印一用就是几十年,完全不是高二适的用印风格。

  从书札的内容看,作伪者胡编史实,指鹿为马,荒诞不经。查尹树人先生编的高二适年谱:高二适1915年-1917年就读于东台高等小学,“1920年因家贫,由扬州中学辍学回乡,任本乡立达国民学校教员。”从高二适先生自传中印证,此扬州中学即为当时设在扬州的“江苏省第五师范学校”,也就是说高二适并未在东台中学读书。吉曾甫受聘为东台中学教员不假,但像黄伟利所讲的高二适“受业于吉曾甫、吉通士父子”,不知从何而来。东台距高二适老家小甸址村有四五十里,距扬州更有150里,且河网密布,交通极为不便,高二适既不可能坐空客早出晚归去求学于吉氏父子,又怎么会有“详细的受业细节,且师生情谊弥笃”(黄伟利语),此其一。吉通士在1920年即已去世,就按此时算,高二适才17岁,他在致吉通士的信中竟这样赞誉:“先生字藏典籍,书画传承有年。”“先生字藏金石之器,弥足珍贵。”如此赞语,俨然是大学者至少是朋友的身份出场,哪里还有少年学生尊师谦逊之礼,此其二。黄伟利鉴定高二适“为其恩师所藏秦汉残砖碎瓦拓本所作考跋的书法,章法谨严……”按此书风当至少在1960年后,但吉氏父子已经分别在1920年、1928年作古,哪有活人为死人作考跋。也许有人狡辩说,可能是吉氏父子所藏之物流传到他们后人之手,高二适再作考跋的,但在汉镜、汉碑拓本的题识中连对“恩师”的一句敬语都没有,这是高二适吗?否。再看铜镜的题识内容,既无文气,更无高二适文风,当然就不是高二适的手笔了。《书札》中图二一《高二适草书条幅》落款为“曾甫先生法鉴”,瞧瞧,死了几十年的吉曾甫先生又活过来了。这批高二适书札创造了活人与死人互通书信的“神话”,天下奇闻呢,此其三。“桃色事件”历来颇能吸引眼球,很会产生特殊效应。自然高二适在劫难逃,他“最多的是写给‘寝庵妹’的诗,这样绵绵直抒浪漫而又凄切情愫的作品,惟此仅见”(黄伟利语,注意“惟此仅见”言外之意是,这批东西价值可大呢,且无法佐证——反正人已不在,死无对证),这仿佛是陆游与唐婉的现代版,让人浮想联翩,扼腕叹息啊。笔者访问了东台地方史专家程可石先生、高二适家乡小甸址的老人、高二适的亲朋学生和他的子女(高老的子女对此很愤慨),他们纷纷表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荒唐。一位老乡感叹说:“现在造假者没有廉耻心,没说头。”

  通览这批伪作可以看出,此并非一人所为。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步步经营,滴水不漏,不仅仿字,而且捏造实事,还要编造桃色新闻。其所为无非是利欲熏天所致,对照耿介、坦荡、高洁的高二适,这真是悲哀。而文物出版社和一些专家不知何故竟然趟进了这个浑水,那是悲哀又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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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评论 00042 高二适书札辨伪 □曹 洋 2007-12-8 48256DEA008181F5482573A800253DEC[]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