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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杂记(节录②)
· 颜裴仙的诗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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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1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颜裴仙的诗书画
拐子凤(江苏 南京)
  二十世纪扬州著名女画家颜裴仙(1904-1981),诗书画兼善。她年少时即成名,解放前的一些扬州老字号的包装盒上就印有其作品,在民国时期的扬州报纸中也可见有关于她的报道。1935年出版的《书画选粹》刊登了54位当时扬州书画名流的作品,如陈含光、吴笠先、戴虎卿、鲍娄先,颜二民、颜裴仙父女,其中女性书画家只有颜裴仙一位。然而有关她的生平记载和专谈其绘画的文字极少。近人刘介春先生《扬州艺坛点将录》咏颜裴仙女士云:“平原有后艺林知,翰墨劳人懒画眉。妙手不随颜色老,图成犹是嫩花枝。”

  1904年,颜裴仙出生于一个没落的文人家庭,其父颜二民是位颇有声望的书画家,在父亲的调教下,书画诗文等方面展现出超人的才华。14岁时她的书法作品已经在当时扬州书画圈引起轰动。少女时代的生活却成为颜裴仙一生中短暂的幸福时光,婚姻的失败“造成一生辛酸苦辣,靠笔墨无可形容”(摘自颜裴仙《自述》),在颜裴仙所存残稿中,她以诗的形式记录了解放前四十余年遭遇的种种人间疾苦。和平社会里,普通百姓很难体会挨饿的滋味,而在解放前,颜裴仙在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难以为继。她的诗文中常常描写全家老小饥饿贫病的生活境况,求生的本能和坚强的个性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颜裴仙为养活一家老小不得不经常外出办展卖画。诗云:

  荏弱堪怜一女流,一枝秃笔度春秋。

  年年受尽风霜逼,珍重家声不妄求。

  然而,在那个经济萧条、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并不是每次都能换得买米钱而归的。她在《赴金陵卖画》一诗中便记录了卖画为生,生活无着的凄凉情景:

  遇人不淑泪如麻,薄幸儿夫恨亦嗟。

  别母抛儿随逐去,天涯漂泊我无家。

  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能够吃饱饭成为全家人最大的奢望,而母老子幼,这个担子只能落在颜裴仙一人身上,为了生存,她拾过麦穗,叫卖过点心。大雨飘摇中行路艰难,鞋也丢了,和她的人生之路何其相似,然而裴仙人生途中的大雨下得太久太久,雨过天晴日总也盼不来:

  凄凉旅邸债难逃,日日饥肠恨不消。

  记得苏州桥畔日,伤心拼着一身抛。

  阿侬遭遇太流离,无计疗贫叹失时。

  记得飘摇风雪夜,可怜儿女苦啼饥。

  老弱饥肠无计施,儿啼女哭实难支。

  记得长春桥畔日,拾来麦穗且疗饥。

  沿街叫唤饼和糕,行不得也步履抛。(大雨失鞋一只)

  记得永丰街巷口,一枝破伞叹飘摇。

  颜裴仙自幼熟读诗书,诗文书画皆佳。她从小就养成手不释卷的习惯,生前家中随处摆放着正在读的文言书籍,习惯将平时琢磨的诗句记下来以供日后题跋参考。她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性情在书画诗文的创作中时时流露出来。她的诗中全无赏花弄影的小女子情愫,尽显豪迈洒脱之胸襟,格调不凡。如,《芙蓉》云:

  芦荻萧萧正晚秋,几枝艳影映清流。

  风光如此堪忻赏,且把丹青笔底收。

  《迁居》云:

  惆怅匆匆别故居,从今疏远瘦西湖。

  家贫自愧无长物,堪笑书囊两担余。

  颜裴仙的书法作品体现出明显的家传因素,行草中的魏隶痕迹很重。用笔铿锵有力,即便是在写给孙女的手札中,也端整大气,而绝不似很多女子写字作画的柔媚无骨。颜裴仙也自云:“喜魏碑,常仿大书家赵之谦之魏碑,世人竟不能辨其伪。我的国画较擅长牡丹、紫藤、梅花,善诗文,作品体现出‘诗书画’溶为一体的艺术风格。”(《自述》)如,她在辛酉夏的书法作品《书王维〈山居秋暝〉》可以看出她的书法在其父的影响下,颇具赵之谦碑帖结合的特点,融篆隶于行、草、楷,结体凝重敦实,端正朴拙。当然,颜裴仙耿直率真的个性也是非常适合学习这一路书风的。她在诗文书法上的修养也使她的花卉作品全无女子脂粉气,用笔富有节奏感力度感,于润泽中见沉着。

  薛锋先生在《浓彩淡抹颜家风》一文中称其父颜二民独到的小写意画风“采用劲逸之笔,以淡抹清雅之色,细丽潇洒之形”,“承展画风者,要数其女颜裴仙,她自幼随二民学习书画诗文,婚后生活艰难,以鬻画为生,饱经人世沧桑”。又在《笔自精明格自高》一文中说,颜裴仙“其画师法新罗,兼工带写,独具一格。其书法学欧、虞,善楷、隶,用笔劲健,洒脱遒劲,富有气质和性格。其线条点画,或轻或重,或浓或涩,顿挫有力,极富变化。正如《书谱》中所谓‘粗不为重,细不为轻,纤微向背,毫发死生’,决不像出于女流之手,其铮铮而鸣之字,令人惊诧。”

  颜裴仙的写意花卉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绘画题材以花卉为主,牡丹、芍药、绣球、紫藤、腊梅、月季、桃花、秋菊、水仙、茶花、荷花、桂花、芙蓉,等等,都是扬州地区日常见到的四时花卉。她笔下的花卉皆从生活中来,体现了她对自然的独有观察、理解和分析,加上画家女性特有的细腻情感,画面总是清新灵动的。在章法经营中,裴仙亦是才思迭起,画面布局变化丰富,每件作品的构图都非常经典,可以看出年轻时她在章法上十分讲究,下过一番功夫,及至后来如臻化境,灵活变通,突破传统格局程式,即使从画面正中出枝画牡丹也不会使画面有一点板结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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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副刊 00017 颜裴仙的诗书画 拐子凤(江苏 南京) 2008-10-11 48256DEA008181F5482574DA00151129[]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