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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5版: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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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13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感悟书法
我的书法情缘 □蒋频
  人的生命是个不断积淀不断前行的过程,往前走,似乎很少有停顿的时间和机会,更无法回到从前的时光,很多东西只能沉淀在记忆的深处。人到中年,当压力和赞誉同时浸润你的生活,影响你思绪的时候,能让人驻足停留的东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渐行渐少。于我来说,半辈子的人生折腾,似乎只有书画才可以怡静我心;可以让我进入一个“空灵”的境界;像是一种精神的催化剂,滋养并包容着我,让我在人生前行的过程中一直充润着“淡定”、“随缘”和“超脱”。

  我的童年岁月是在“文革”中度过的。在家乡浙江富阳的一个小镇上,我是属于典型的“野”孩子,整天带着一帮小弟弟,滋是生非,似乎成了“山大王”。记得小学四五年级之后,我开始对毛笔和墨汁有了感觉,每每到春节将临,看到有“秀才”之称的父亲忙着为人写红纸对联,心里便好生羡慕。不知不觉地也就对书法有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知道用零花钱买纸笔涂鸦,后来又无意间从外公外婆家的老式书柜里翻到了几本破了封面的字帖后才开始正规练了起来。好像也就在那时候起,暗暗在心里立下一个志愿:要让自己的爱好和职业有机地结合起来。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成了一名乡村邮递员,每天七八个小时的乡间邮差,不仅没有让我身心疲惫,反而使我在送邮归来的孤独中,重新找到“写字”的乐趣,成为打发时光的最好选择。记得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我骑车出去送邮,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自行车在山路上颠簸,回头看时,只见车轮过后在雪地上留下的深痕,居然是如此地富有弹性和张力。那延绵不绝的车辙仿佛是一根线条,随着道路的高低起伏,蜿蜒变化,那种美妙的似有音乐般节奏的线条让我足足停留了好一阵子。“如锥画沙!”我忽然悟到了书法的境界,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举目再看,轮胎压过的印痕,那种斑驳、自然的韵味和充满旋律的线条,使我一下联想到毛笔在宣纸上拖动的感觉,那种凝结张力和音符般的跳跃下产生的线条,俨然有了生命的厚度。至此,我似乎读懂了书法,但又似乎更加不懂书法了……

  之后,因为书法,我有幸离开了充满感情的邮递员生涯调到了机关,也因为有了书法的特长,使我无论在机关还是到画院任职,乃至到上海求学,还是到北京进修,再到杭州创业,这一路求学、发展、创业的路程,都显得那么充实和满足。事实上这些年一路过来,与其说是为生计奔波倒不如说是我潜心学艺、遍访名师的历程。1986年秋我就读于上海华东政法学院,得以认识恩师洪丕谟先生。沪上那些年,洪先生言传身教,使我对书法艺术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而严师的要求使得我改变了不少陈规陋习,技艺“脱胎换骨”。可以说,洪先生对我的影响是终身的、潜移默化的。尤其对我为人为艺的影响,一直让我铭感在心。大学毕业后,借着在机关工作学习的便利,我又北上拜访启功先生,多次听启先生谈书论道,得悟笔法妙谛。1990年,当30岁的我平生第一次个人书法展在浙江省展览馆开幕时,90高龄的沙孟海先生和陆抑非、郭仲选、刘江、洪丕谟、蒋北耿等艺林前辈亲临现场,为我捧场。启功先生还专门为我的书法册作序。此情此景,历历在目。10年后的2000年,当我第二本书法集出版时,韩天衡先生又亲自评点,为我筛选作品,并作序鼓励。前些年天衡先生还与我合办“韩天衡、蒋频师生书画展”,提携之情耿耿难忘。人生有很多个10年,上世纪最后的两个10年,对我来说除了年龄的增长,更重要的在于学书之路有了阶段性的提高。

  这些年于忙碌的工作之余,时常会想到从前的许多事情,特别是孤单的时候,总会翻阅一些过去的资料,尤其在影集中看到启功、陆抑非、钱君匋、谢稚柳、程十发、洪丕谟等驾鹤而去的那些先生,心中的感激和怀念让我一次次徒生伤感。当初,蒋北耿、洪丕谟先生引我进入书法的殿堂,之后,陆抑非、启功老更是点化禅机,直指堂奥。而韩天衡先生的殷殷教诲,更是直接把我领到了“诗书画印”四绝皆需的煌煌艺术殿堂。

  书法艺术作为线条艺术,初看容易,登高则难。最近流行一句话叫“人生若是初见”,大意是人与人之间要是第一次见面就好了,具有新鲜感。延伸到书法审美上也可以理解:你这种风貌的字,要是第一次见面就好了!按常理,我们欣赏书法家的书法,总会在他的骨子里面找到似曾相识的元素,比如时下常说的“你的字妙涉秦汉、取法二王”,“你的字对林散之下功尤深”。这已经是客气的说法了,而放眼时下书林,“启功体”、“沙孟海字”大行其道,“克隆”几多,哪来的“人生若是初见?”书法要写到既承传统而又能具有自家面貌,既不薄古人,又有现代感,扑面而来使人“如若初见”,实在也难。从单习帖学、碑学,到碑帖融合;再到时而重碑轻帖,时而帖重碑轻;再到糅合个人性情特点而写出具有独特面貌的书法,这是一个艰难的历程。每进一步,都是苦功、探索、彷徨、痛苦、智慧、顿悟(或渐悟)、开心等一系列错综杂乱的体验和相互糅合的复杂过程。而这一过程又恰恰充满变数。通常所说的“取法乎上”还是“取法乎下”,抑或是“先天才气”或是“后天努力”,自然成为艺术高下的分水岭。正所谓“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在如今高手林立的中国书坛,想独出机杼、管领风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人饮茶,口渴者暴饮,善品者则慢呷细茗。生命的前40年对书法如饥似渴地吸收,想来不是坏事。而今,每当提笔写字时,除了用笔、造型、章法等技巧之外,正慢慢感悟书法之外的“书法”。所谓书法之外的“书法”其实即是学养,是阅历;是真文人的“淡定”;是更高层面上的审美要求。单纯的技巧好学,而气格终究是靠时间慢慢“养”出来的。

  西湖的孤山除了西泠印社,还有林和靖“散淡冲和”的一息气脉,还有俞曲园的六尺讲台,淳淳告诫着天下的学子:气贵高洁,学贵正统。坐拥西湖美景,与孤山隔湖相望,望着窗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我只能常常提醒自己:学贵戒躁,静水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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