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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8版:评论

海派与赵之谦

■谢振瓯(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

  清初的圣祖康熙皇帝偏爱董其昌书法,一时间尚董书,读书人以董书为“干禄”正体。延至清高宗乾隆专好赵孟頫,因之朝野竞尚,千人一面,追求“乌、方、光”,俗成了科举标准书体的“馆阁体”。雍正、乾隆之世大兴文字狱,学人避之,转而致力于金石考据之学,至道光、咸丰时,碑学入继大统,凡两周金文、秦汉刻石、六朝造像墓志……皆为世人所重,由之书道中兴。这金石趣味的用笔结体,北碑民间书体的豪情及野性之美,影响深远。这正是“干禄”、“馆阁”书风了无生气的物极必反,对上一句时尚的话就是“怀念狼”,寻求对抗。

  海上画派也正是中国绘画由“四王”与“四僧”拼接天下的清末,在开埠的上海适市民的趣味,由碑学运动而生出的金石趣味用笔大写意画风,案之,应以赵之谦为肇始。赵之谦承融青藤、白阳、南田诸家之长而自出新意。赵之谦自清同治二年(1863年)上北京应试,连续10年赶考但4次落榜,留居3年多,却热心于访求金石拓片,考鉴六朝碑版,书画篆刻因之变化,风格由娟秀转向雄浑,追求遒劲苍茫的金石趣味。“对于扬州八怪粗率画风的反拨性约束”,确立了金石书法用笔由“工”到“写”的新试点,从而开启了以吴昌硕为巅峰的海上画派。赵之谦是了不起的 “全才”,以文人写意画的标准要求,他不仅是“三绝”,更兼“四全”。用他自己的文句说是“别有狂言谢时望,但开风气不为师”的。一枚31岁时刻的“丁文蔚”印,让齐白石看到了篆刻刀法潜在的偌大空间,并成就了其篆刻风格。任伯年从其用笔活脱中往往得自然之趣;蒲华得其淋漓酣畅之韵;吴昌硕度其笔法豪气而光大;潘天寿取其章法图式而更具张力。“全才”的赵之谦是意义深远的,赵之谦以帖法用笔化度出北碑的 “荒蛮的力”与“豪放的情”,完成了 “怀念狼”,寻求对抗的活力渴求,用现代的观念看“北碑尚构成视觉效应,南帖擅趣味逸情之轨迹”,“三绝”更兼“四全”的赵之谦太深知此理了。赵之谦虽功名不就,于书画篆刻则开了风气,然而,作为“士”的人格诉求,赵之谦在生命最后的10年,居然封刀、封笔去江西从事“覃心勾考,晨撰夕披”修方志,又辛苦举债捐官出知县衙,最后竟然病殁“城南官舍”。一生困顿,以书画篆刻名满天下,称尊于海上画派,又以“修志”、“知县衙”圆了“士”的人格立命之梦。以此推定金石书画只是其业余休闲。但是赵之谦在艺术上的审美高度、图式深度以及精神气度永远是海上画派的旗帜。


美术报 评论 00018 海派与赵之谦 2014-08-30 3581870 2 2014年08月3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