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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人陈林干

■本报记者 蔡树农

  世间天才之所以为天才,固然由于具有伟大的创造力,而他的感受力也分外比一般人强烈。比方诗人和美术家,你见不到的东西他能见到,你闻不到的东西他能闻到。麻木不仁的人就不然,你就请伯牙向他弹琴,他也只联想到棉匠弹棉花。

  ——朱光潜

  一般讲台州人硬气大气,宁波人偏于精明。宁海历史上本来属于台州,鲁迅夸赞左联五烈士之一的柔石便是当时的台州宁海人,国画巨匠潘天寿也出生在“台州宁海”,余任天曾为治一白文印:台州宁海人,而不是现在的“宁波宁海人”。当然,宁海不管是不是台州和宁波轮替管辖,宁海这个地方地杰人灵则是不用怀疑的,比如著名书画家陈林干就又是其中一位宁海骄傲,对宁海来说有陈林干这样在中国画创作方面建树甚高却不忘本土、厮守本土、眷恋本土的艺术家是很光彩很值得宣扬的事。放眼今日浙江,专心致志始终在地方上耕耘且成就突出的艺术家,尤其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亦已不多,虚岁七十犹“聊发少年狂”的陈林干是了不起的一位,故更其尊贵。

  改革开放初期书画学院教育的龙头是浙江美院(中国美院)、中央美院、南京艺术学院,第一批导师陆维钊、沙孟海、李可染、陈大羽等所带的研究生 ,一方面是经过严厉公正考试的尖子,另一方面老师对他们的教导主要是学习的方式方法,而不是让他们学自己(甚至是反对)的面目,所以今天这些学校教学的同质化倾向弊端在当初基本没有生长空间,三所学校的第一代书画研究生好像个个都特别厉害,后劲十足,“金枪不倒”,享誉全国。

  陈林干曾接受浙江美院的熏陶洗礼,眼界开阔,自署“寿者同乡”的他把潘天寿那一代的同龄大家及稍后的美院精英师资当作驱动自己艺术前行的榜样,善学善思,居高临下——遨游传统宝藏,自由自在放养,不察言观色,不趋时媚俗,无我有我地轻松上阵,画自己的画,走自己的路,喝自己的酒,度夏历秋又经冬,终成一方国画诸侯而“回也不改其乐”。

  陈林干自己刻过一方常用印叫“香花山人”,并以自号,复用于微信号,足见自爱程度。男人名号中有“香”字的通常是精致的男人,如白香山(白居易)、董香光(董其昌)……,陈林干的“香花山人”具体寓意我不清楚,但却令我想起“茶熟香温”这个词,进而联想到平素看起来大大咧咧,喜欢喝酒开心的他实际上有非常温情的一面。他是画大写意花鸟山水的,但中国画的大写意是有过一段漫长发展路径:唐宋肇源,元明清至民国逐渐登峰造极,诞生了许多彪炳史册的写意画大师,不仅仅是神彩,即使是技术层面要求也很高,绝非一蹴而就、一挥而成的乱抹瞎涂。稍稍推近镜头,陈林干重勒轻染的写意花鸟是用温情去写,茂密处显通透,是常形常理兼顾的“常人”而非“醉人”画作,这种温情隐藏很深却是必不可少的,是陈林干画画用以迷惑人的“秘密武器”,若只看到他感性的“醉态”而不看到他含蓄的温情,便是不真正了解他、看不懂他画的人,哪怕时有接触。从取法的角度,他是把明清花鸟画写意大家、民国海派花鸟画写意大家乃至1949年后林风眠、舒传曦等融合西画的花鸟画写意标杆人物的画风画派交错孕育,自主地画出了处理消化过的“香花山人”花鸟画:风骨朗润,天真纵逸,含情脉脉。

  “我自己觉得,我擅长画枯藤老树,藤的穿插,树枝的交叉,比较有特色,书法笔法的线条也有点质量,从而形成个人较强的风格。”互联网时代刷脸很重要,脸就是护照和通行证。对于艺术家而言,脸就是艺术作品的风格。不擅夸海口,反叛性和时髦性都不强的陈林干用上面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作了自我绘画水准特色的表白,可他提到自己已有“个人较强的风格”便是一种自谦的自信,自信自己是有“脸面”的艺术家,是可以平视同行的角逐者,是能正俗穷经的乡土文化的设计师。欣赏陈林干的画作,恍然体悟到一种春夏之交勃勃生机的生发之象,涉笔成趣,个性鲜明,匠心玲珑,在失控中感受操控。荣宝斋《艺术品》杂志主编王登科这样阐释生发:“中国文化讲自然生发,这生发二字妙趣无穷。人的成长是生发、万物的成长是生发、画家笔下的物象是生发,而汉字的书写、笔画间的关系更是生发。生,乃生生之气;发,是指发陈、除旧布新。”陈林干画作的以形写意、神与物游如陈酿老酒,越陈越香,他(还是中国书协会员)拙健的书法用笔、金石篆刻都对他绘画艺术时空的自然生发产生了重要而沉稳的影响(他绘画上的常用印多为自刻,清代以来书画大家如善篆刻者都喜欢在作品说钤盖自刻印,以求画面风格的协调)。极端地讲,除非完全抛开中国画的笔墨,否则没有较好书法训练或书法功底的人是画不好中国画的,这正是困惑我们当今中国画坛的真实写照,退一步,中国画的“西化”可能也正在丧失中国画的本土话语权,未来是否会重塑一套中国画理论,我们拭目以待。

  西画“追光”,国画“蹑影”(舍形而悦影)。听鸟说甚,问花笑谁。“诗人和美术家,你见不到的东西他能见到,你闻不到的东西他能闻到。”香花山人陈林干画画的视觉和嗅觉感悟都很灵敏,能闻到花香、看到花香的人是幸福的,同时还能用诗的温情画出花香的“山人”更是幸福满满,宁海人陈林干要干一杯满满的幸福酒请我们去看看他充满灵魂香气的画:

  笔醉江山阔,

  图成写意中。

  须知花鸟好,

  本色驭春风。

  己亥清明后一天


美术报 专版 00028 宁海人陈林干 2019-06-08 美术报2019-06-0800003 2 2019年06月0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