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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4版: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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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点滴拾缀:

被文学“耽误”的艺术家

■刘新(南宁)

  文学这个拥挤的队伍里,人员的专业成份可谓杂矣。其中有一批学习美术的留学生,最终却从事着文学创作活动,在文学界的成就以及影响和地位大大超过他们在美术界的成就和影响。

  这批人当中较著名的有闻一多、孙福熙、李金发、艾青、丰子恺、傅雷等。其中除李金发、丰子恺一直未中断过美术创作,又在文学成就方面令人瞩目外,其余的几位几乎都倾心于文学并得以很高的地位载入了文学史。但他们在美术星空里留下的那些美术遗珍仍值得我们去注视与保护;他们的美术活动也是我们叙述20世纪中国美术故事不可缺少的部分。

  最初的美术青年

  1922年,闻一多由清华学校考入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孙福熙和傅雷、艾青则分别于1920年、1928年和1929年去法留学。孙福熙考进的是法国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习的专业是绘画和雕塑;傅雷考入的是巴黎大学文科,主修文艺理论,同时在卢佛尔美术史学校和梭旁恩艺术史讲座选修西方美术史课程;艾青则是半工半读,在私人画室里度过了两年,直到1932年回国。

  1925年,由美国回国后的闻一多担任了北京艺术专科学校的教务长,同时也在北京大学讲授外国文学;孙福熙与闻一多是同一年回国,他在北京、上海度过了一段著译和编辑生活后,于1928年去杭州做了国立艺术院的教授;傅雷1931年回国进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做办公室主任,同时开设西方美术史和法语课程;傅雷回国的第二年,艾青也踏上了归国的路途。但他回到中国后没有那样幸运地进入美术学校,而是在上海参加了不拿薪水的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与江丰、黄山定、于海、力扬、野夫等人创办了“春地美术研究所”,从事着普罗美术的组织和创作工作。

  这四个人虽然归国后,最初都在专业美术学校或团体供职,但之后,将终其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文学上。如果说从他们身上还可看到一些美术家情结,那就是他们撰写了一些美术批评或有关理论问题的文章,对美术创作和理论建设有过促动作用。尤其像傅雷这样在法国攻读过艺术史又有丰富文学修养的学者,主要还是依靠文章和著述与美术界发生关系。如果说他们之中仍有作画爱好的恐怕也就只有闻一多了。

  艾青在法国时期画画并不多,大多时间搞诗歌,迷恋于法国现代象征派诗人魏尔哈伦的情调之中,仅有的几幅作品回国后也散失掉了,我们只是从一些记录中知道他于1936年11月出版的第一本个人诗集中,选登了两幅他作于巴黎的绘画(画种不详)《篱》和《检票员》,其作风类似印象派手法。

  孙福熙的美学雅兴

  孙福熙回国后,在国立艺术院仅任教一年,又再度赴法,与其兄孙伏园一起入巴黎大学文科进修文学和艺术理论,1931年5月回国,仍续聘为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教授(前身为国立艺术院)。他画画的雅兴和责任并没有完全丢掉,抗战开始后,他到武汉参加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参加了在那里由大批美术家组织的抗日宣传画的创作活动。遗憾的是,孙福熙的画没能较好地留传,在今天所能让我们看到的除一幅油画《菊》之外,就是他给鲁迅的散文诗集《野草》、译作《小约翰》和《思想·人物·山水》所作的封面设计了。

  从这些残像来看,孙福熙毫无疑问是半个美术家,无论是在美术教育上,还是美术创作上,都可这么看待。他的文学成就当然是其主要的文化价值所在。他设计的书封,其图案有简约的绘画之美,一如他的散文疏宕散漫,充满“天真坦白的淡笑”,深得鲁迅的喜爱。鲁迅对自己著作的书封设计向来讲究,他是书封设计的高手。他出版的著作或选编的画册除了亲自动手设计之外,若请高手代劳,那就是陶元庆和孙福熙了,可见鲁迅对孙福熙才华的欣赏。至今我们仍可在《鲁迅全集·书信》里看到鲁迅回给他的17封信。40年代后期,他还一度回过国立杭州艺专去教书,但时间很短,遂转道上海、北京。1962年在北京病逝,身前供职于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在美术界可谓默默无闻。

  闻一多的美术履痕

  回说到闻一多的绘事活动,要比上述几位丰富得多。我们现在能看到其绘画大概有这么四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他在1912年—1922年就读清华学校期间为《清华年刊》所画的多幅题图;第二部分是他在二、三十年代为一些朋友出版诗集、小说所画的书封、插图,其中就有他的好友潘光旦、徐志摩、青年作家林庚等等;第三部分是抗日开始后在随清华大学南迁途中,于1938年2月加入刚成立的西南联合大学组织的“湘黔滇旅行团”,历时68天,由长沙步行到昆明途中所画50余幅乡村速写(至今尚存30余幅);第四部分是他的部分书法和大量的印章。闻先生研究中国古代历史、古代文学,对甲骨文、钟鼎文造诣颇深,他的书法行、草、隶、篆功力极深,也很有特色。纵观这四大部分的作品全貌,一个才华横溢、思想浪漫和态度严谨的艺术型学者闻一多立刻闪光于近现代中国美术史的长河里。

  他在清华学校读书时,画名就很重了。虽然他同时在用心于文学,尤其是写诗。他在毕业时,还是选择了美术,于是学校帮他联系了美国的芝加哥美术学院。他在进校两个月后给父母的信中说:“男之成绩颇佳,屡受教员之奖评。美国人于此道诚不足畏也。”可见他当时踌躇满志的美术抱负和信心非常强烈。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的自信和艺术天赋及过硬的造型能力,使他在读完一年级时就获得了优等生的名誉奖,这是美国教育界给大学生的最高奖项。但得到这个奖项所倚重的作品面貌,我们今天已无法知详,只有从他发表在《清华年刊》上的多幅装饰题画,和为潘光旦的小说《冯小青》所作的彩色插图来判断其美术创作的实际水平。 (下转第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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