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类学专家陈兼善的乐石社庶务因缘
■申俭
陈兼善(1898—1988),字治,号达夫,又号得一轩主人。浙江诸暨店口镇人。1912年考入杭州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李叔同学生,乐石社社员,兼庶务,《乐石社社友小传》曰:嗜古金石之学,天资尤聪颖。故学印仅一岁,已深入汉人堂奥。
除了两方与同学的合刻印,陈兼善在印藏中有8方印章之多,大部分为寿山石,制于1915年到1917年之间,印面内容和边款都很丰富。如李叔同命刻的“能婴儿”,“李息翁”白文和“那莫”朱文的两面印,“李婴之印”、“息翁”、“息翁所藏金石”、“李息翁”,其中一方“臣息”,边款为:“昔自骨董肆中觅得汉印拓本一卷,中有“臣息”印一方,乙卯重九乐石社雅集于西泠印社,归后抚其法,刻呈息翁夫子以寄余兴。陈兼善刻”,明确记载乐石社1915年重阳节在西泠印社的雅集活动。
还有一方“丙辰息翁归寂之年”白文长方印寿山石,边款为:岁次单阏,月旅黄钟,息翁夫子以芙蓉之产属篆于其门人兼善,顾谓善曰:乃者子平,麻衣观予相,推予命。咸曰:丙辰之岁恐将不讳,因属汝刻此将以记之文,曰:“归寂篆用籀斯”,善闻命之下不禁悲增切怛,窃意昔者,韩王与军校同庚,孔子与周公异相,子虚之学,圣人罕言,以顺受命,以心胜形,何夫子信以为然邪?深夜危坐再三思量,乃知夫子之言别有所指,亦非佛氏之离相,寂实尼圣之乘桴浮海,夫子以为邪然否乎?善将负笈以从夫子游,乙卯受业陈兼善谨记于虎林师校,落一“灭”字。
上文记述了师生之间的交往交心经过。1915年11月,李叔同拿芙蓉石给学生陈兼善,和他说从前算命先生给自己看相,推算他的命理,都说他恐怕过不了明年,所以嘱咐学生刻制此内容的印章,说归寂时就用此印。陈兼善听了以后深切悲伤,韩王与军校同岁,孔子与周公相貌不同,却同是圣人,圣人很少谈“乱力怪神”之类,所以不可光凭相来判断人的命运,老师是否相信如此?夜深之际陈兼善又再三思量,又深信老师别有深意,认为老师讲的“归寂”,非指佛氏所课“寂灭”,而是孔子讲的“乘槎浮海”。陈兼善将李叔同比作孔子,将自己比作子路,愿“从夫子游”,二人的师生之情可见一斑。
陈兼善具有扎实的篆刻功底,1970年陈兼善撰文《我的中学生时代》一文中说:“我一生无成就也无大志,只此雕虫小技自信或可传世。”他亦善诗能文,1921年加入南社。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求学,先后担任过上海中国公学教师、校务主任,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辑,上虞春晖中学校长,广东第一中山大学生物系教授等职。1931年赴法国巴黎植物园鱼类研究室、英国大英博物馆鱼类研究室从事鱼类学研究;1934年任广东勋勤大学教授;抗战胜利后到宝岛台湾接管了台湾博物馆、台湾大学等文化教育机构,任首任台湾博物馆馆长,是台湾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中东海大学鱼类研究室教授。1966年退休,1972年任美国军部动物病理调查所顾问;1978年第一次回大陆探亲,老同学童第周告知陈兼善“祖国需要你”,他便于1982年回归故土,任上海自然博物馆一级研究员,兼任中国鱼类学会名誉理事长、中国水产学会顾问。1983年任全国第六届政协委员。著作有《动物学词典》《鱼类学》《台湾脊椎动物志》《普通动物学》《二十世纪动物学》《遗传学浅说》等专著10余种。编著了《高中生物》《初中博物》《初中生理卫生》等中学教科书10多种,还撰写了中、英、法文本的研究论文《中国鲨鱼概论》《台湾鱼类分类目录》《台湾鱼类大纲》等。
西泠印社社员林乾良著《杭州印海钩沉》一文中,曾写20世纪80年代作陪沙孟海社长宴请陈兼善先生一事,并谈当年乐石社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