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筑需延年益寿非返老还童
■本报记者 厉亦平
古建筑是什么?是残破陈旧的楼舍,在岁月的春夏秋冬里黯然神伤?是招徕游客的拍照点,在熙来攘往的喧嚣中静默无言?还是格格不入的老古董,在现代化的浪潮中岌岌可危?都不是。古建筑是指具有历史意义的新中国成立之前的民用建筑和公共建筑。在中国,很多古镇以及大部分的大城市还保留着一些古建筑。
清朝光绪二十八年,也就是1902年,一位29岁的德国青年第一次来到中国。中国古建筑的宏伟外观,精巧的布局,高超的工艺水准深深地打动了这位初到东方的德意志青年。四年以后,这位名叫恩斯特·伯施曼(Ernst Boerschmann,1873-1949年)的青年人重返中国,开启了长达四年的中国建筑考察之路。在1906年到1909年,他走过了平展无垠的大平原,跨过了滚滚的黄河、长江,在一座座城市、一条条山道上找寻最好的中国古建筑,选取最佳的拍摄角度。
恩斯特·伯施曼回国后,出版了《中国建筑与景观》一书,里面有288幅摄影作品,内容涉及中国12个省,记录了20世纪初中国各地的建筑、风景、文化及日常生活。一百多年前的照片,如此清晰,平易近人地展现了中国古建筑魅力。感谢这位记录古建筑的人,而当年拍下的中国古建筑,现在还有多少?这是一个沉重却亟待探讨的话题。
我国自1949年开始,投入国家力量研究和保护古建筑,为国家和民族保留下26万余处古代建筑遗产。目前,国保单位中古建筑总数已达2160处,涵盖中国古建筑发展的各个阶段,包括中国古建筑的各种类型,体现了中国建筑的特色。
有不少学者认为,古建筑应该修缮。一味地保留原貌,追求所谓“古意”,是置古建筑安全于不顾。经过漫长时间洗礼的古建筑,多有各种病害。如果不及时修复改善,会使问题严重化。如同讳疾忌医的蔡桓公一般“病入膏肓”,难以解决。举个例子,中国古建的屋顶上,经常会在瓦片缝隙间滋长出野草。及时修缮,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为了追求荒草漫屋的沧桑感,不做干预,那么屋顶瓦片的缝隙会被植物根系越撑越大,屋顶的防水性能变差,雨水开始渗入屋顶下的梁架结构,木质梁架朽坏的速度大大加快,整栋房屋都会面临倒塌的危险。
不过,更值得讨论的是该如何修缮。无论是在欧美还是在中国,在古典时期的建造都没有打算恢复以往的规模,都没有现代的所谓修复的意识。近代以来,这样的观念经过漫长的过程,才逐渐形成。1877年,英国艺术家莫里斯(W.Morris) 创立了英国第一个全国性的古迹保护团体“古建筑保护协会”。他所撰写的宣言可以看做是英国人最早的古建修复纲领:第一,修复古建是不可能的;第二,用保护代替修复;第三,凡为了加固和遮盖用的措施,都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绝不伪装成什么,也绝不篡改古建筑的本体和装饰。他的修缮观可以总结为“反对修缮,侧重保护”。但是这种观念自然有其片面性,很多留存下来的时代较早的建筑,如果在历史阶段没有受到较好保护,其存在状态往往很差。这种情况下不是单纯靠“维持而不修缮”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回到中国,梁思成先生曾在审查西安小雁塔修缮方案时说过一句话:“保护古建筑是要使它延年益寿,不是返老还童”。这可谓是精当的比喻,也可以作为今日古建修缮的基本原则。而具体理念的探讨与修缮方法的提升,还需要在实践中不断讨论和尝试。古建筑是凝固的历史和文化,是城市文脉的体现和延续。因此,保护好古建筑,就是保护我们的历史。
诚然,保护传承中国古建筑、传统文化遗产事业是一条漫漫长路,传承的是历史,面对的却是未来。在大兴土木的现在,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以及保护古代建筑及其蕴含的文化特质;做到既让古代建筑文化保存于世,也让古代文化遗产产生现代价值。请多多关注周边的、与我们共呼吸共生长的古建筑,让它们走入大众视野,让更多年轻人认识到对于古建筑保护与传承的重要性,延续发扬传统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