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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4版:论说

艺术要追求风华绝世的心灵意境

  (上接第13版)

  人都希望能有情趣盎然的生存方式,也一直在寻求延伸个人、群体、民族、国家、世界、太阳系、宇宙的人性通道,这样的慧识指向,是人类对自己本性的认知与宇宙自然之性的认识的统一。人的存在是生命的存在:肉、感、情、欲、幻、梦、思、知、忆、行,包括还有许多不可知的神秘之境。人的意义,无论科学怎样进步,或许只有在对大自然的敬畏和生死震慑中,才能撕开世俗之限,感悟生命的最高层次,见到救赎的灵之火花。人类虽然是唯一缔造了地球先进文明的地球生物,但我们并不是唯一有智慧的地球生物。某种意义上说,新冠病毒的全球肆虐,已使世界悄然滑入一个充满震荡变幻的进程,也为一场关系全人类命运的大变局拉开了序幕。在全世界的文化艺术领域,画者思者们在这一宏观与细观的动因中,已然洞见,明白自己在跌宕坎坷的世代所要面对和承担的历史责任。这是命运,也是宿命;这是良知,也是大道。

  生活循环往复,清晨、日午和子夜的时光,薄如蝉翼,扑朔迷离,却都是思者生活的掩体,內蕴不动声色的惊心动魄。情之所系,心之所安,笑侃年华如水了无痕,长亭边上一曲冷,万里云月,已从青丝走到两鬓染霜。在我的认知里,无论是哲学和艺术,都是思想的容器。我也常有自问:“自己的存在样态和人性机理的情境是什么?自己对生命本质的感悟又是什么?‘咎莫大于欲得’,是否,人生几乎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们总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艺术又该怎样去展示人类共有的人性广度?”一路艰辛,寻寻觅觅。有时,世事搓弄,也会顿觉“梦醒之后无路可走”的无力感。有时,不能不壁立千仞,是因为不让诈、愚、邪、恶淹没一切。有时,不得不身隐于陋室,仰天一笑,在文化上,狭隘百辩亦无聊。然而,画心依盎,我始终坚持自己对于艺术审美的理念,在努力把自己灵魂揉进作品的同时,也不遗失对人类灵魂不幸的痛苦思考,这是我作为一个艺术家內在的价值取向。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有言能人治世、才人弄世、贤人用世、凡人处世,年少时就读过中国儒家文化名典《幽窗小记》中的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也很欣赏明代文学家、思想家吕坤,不想津津有味地做官、心安理得地腐败,辞仕归隐后著述的《呻吟语》中好句:“士君子只求四真:真心、真口、真耳、真眼。真心无妄念,真口无杂语,真耳无邪闻,真眼无错识。”(《呻吟语》是作者对宇宙、人性、命运、时事、制道、物理、人情的观察与思考,闪烁着智慧之光。)心若晴朗,万物与我唯一,站立在天涯海角,原野色黛,模糊了地平线,胸中丘壑赋授,触摸着海洋的灵性与胸襟,眼见辽阔海面上泛起一阵阵黄昏的波光,若隐若现,瞬息幻变。光的世界很奇妙,它不仅向我们展示物理的现实一面,有时又会以朦胧摇曳的倩影,灵动地秀出一种情绪现象,颜色浓重带着忧郁,舞动着,如候鸟飞临。

  电光石火般的感觉,我的心境也被环境映射出来。明白自己有关哲学、政治学、社会学、历史学方面的疏浅议论,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艺术家的一种文化艺术的浪漫情思与感想。此时此刻,孤心一念,我不觉想起了早年在凡·高墓地凭吊时的感怀和坐在他临终房间那张小床上的飙思,也更进一步体会到凡·高在体验死亡和诞生之间的关系时,为什么要以那么激昂的心情、要用那么灿烂的光色来表达他內心对大自然真挚的情感;他对世界的审美和对自然的深爱一直是那么的怜悯、真诚和默契;理解他作品中哪一贯到底的思维与心灵交织的特质,他画的画都是他精神深处的叩问。凡·高不仅是个闪烁灵思的艺术天才,还是100多年前、在世俗中不被世人理解的多余的一位。确切地说,他形单影只,他并不属于世俗,他不是被什么院校栽培起来的人物,他是他自己,他运用敏锐的观察力、超群的想象力和奇特的能量集中于绘画內蕴,他是来自方外空间一个更高层次的精神故乡。读完他风格迥异的画,再读完他6大本文集,我觉得他简直就是造物主赋于人间的恩赐。他的话不只一次地在我脑海显现:“只要活着的人还活着,死去的人就不会死去。”

  吁嗟默默,谁知吾之。隔着时空的寂寥,日暮下,光无限地与暗一起伸展在视觉的也是思想的空间里。只有崇尚大自然,艺术家才会在某一时刻获取与自然相互融合的审美。我踽踽独行,理解着艺术的奧秘。记得康德在其名著《纯粹理性批判》中提到过人类理性的三个永久性问题:1、我能够知道什么?2、我应当做什么?3、我可以希望什么?而我,还有更多的寻问:关于人类的命运,人类的沉沦与救赎,人类的终极归宿,其答案是什么?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想到世界、宇宙等词汇,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无边无际。驻足年华的岸畔,清愫轻旖,我正想着:任何生物类的生命,都有它产生、遗传、进化乃至陨灭的自然规律。忽然间,天空上传来罕俦的温润,让我听到谪仙李白在云端深处醉吟《将进酒》:“古来圣贤皆寂寞……。”视息人间,人与人最近的距离是灵魂的相互感知,是精神行走中彼此间的相遇,只有灵魂与灵魂的对话,才能有心灵深处的懂得,这是一种不为庸常世俗的思维习惯所理解的生命直觉。委心任化,精神游牧,我是谁?日里夜里那太阳和月亮的圆镜可否映出今生前世的面容?我应该回到哪里去呢?是传说中紫气缭绕的遥远天国吗?在残阳如血的天地里,在一种人生自我净化升华的过程中,忽感思之峻峭与桀骜,又似乎被神秘意志驱使,一时画臆满腔,陡然欲试用双手拥托起生命的意境。粗犷、厚重、狂放、通灵与心语韵律中的潇洒姿意,是我一向来喜欢的艺术风格,愿《灵瑞之花》能笔补造化,代为传神,在成为一幅凝结个体思想和情感交织的艺术品之时,能打开一扇朝向光明的轩窗;又如一河逶迤蜿蜓的溪水,清澈地、涓涓地流。

  时为记。

  (2021年春末于香江之畔)


美术报 论说 00014 艺术要追求风华绝世的心灵意境 2021-08-28 美术报2021-08-2800008;美术报2021-08-2800009 2 2021年08月2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