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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6版:砚边

从新安旅行团走来的国美名师

■胡钟华(杭州)

  新安旅行团,简称新旅,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宣传抗日救国的青少年文艺团体。1929年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在江苏淮安创办新安小学并亲任校长,第二年委派学生汪达之任校长。1935年10月新安小学14名学生组成新安旅行团,汪达之为顾问,他们践行陶行知生活教育思想,提出“民族解放是一所大学校”(陶行知语),以文艺为武器,宣传抗日救亡。在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陈毅和宋庆龄、陶行知、郭沫若、田汉等的亲切关怀指导下,“新安旅行团”积极宣传党的主张,历时17年,行程5万余里,足迹遍及全国22个省份。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新安旅行团转移到苏北抗日根据地,随军活动,努力为争取抗战胜利、全国解放作贡献。毛泽东于1946年6月亲笔给新旅团员回信:“祝你们努力工作,继续前进,争取民主中国的胜利。”1949年6月,新安旅行团进入解放的上海后不久,改名为华东新旅歌舞剧团。1952年5月,又和其他文艺团体一起组建为华东人民艺术剧院。

  艺术伉俪的革命之路

  中国美术学院有多位名师自幼参加新旅,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开启了艺术的人生,还有几位名师在革命艺术的生涯中,和陶行知、和新旅、和新四军有着特殊联系,为新旅团员的成长发展作出了贡献。

  王德威教授,祖籍河北高阳,1927年生于上海。1938年11岁时与9岁的弟弟王德乾(王山)一同在兰州参加新旅,随团到全国各地从事抗日救亡宣传工作,任美术组长、美术队长,曾任《儿童画报》《儿童生活》杂志编委。为了提高抗战文艺的宣传效果,少年王德威善于动脑筋克服困难,创造性地用网纹套色石印出版《儿童画报》,彩色的画报更受儿童欢迎。善于创新的王德威又提出创作“皮影戏”,在没有电灯、电影的两淮地区巡回播放《捉汉奸》《打鬼子》等短小的“皮影戏”,大受观众欢迎,孩子们更加高兴,被誉为“新安旅行团的小电影”。他和团员们创作的美术作品被印成小画片,作为慰问品发给新四军战士们,被战士珍藏,激励着战士们浴血奋战。1945年12月,新旅团员向党中央、毛主席写致敬信,汇报新旅的工作情况,王德威是四名起草人之一。解放战争时济南市庆祝解放大游行,战士们抬着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巨幅画像,画像是王德威连续几天赶制出来的。

  1980年代初,为纪念新安旅行团建团50周年,王德威应邀去桂林收集“新旅”史实资料,为创作油画《难忘的会见——周恩来与新旅小团员在一起》作准备,画了创作手稿,可惜的是1984年王德威因工作劳累突发脑溢血因公殉职,倒在了工作台上,没能完成这幅油画的创作。今天新安旅行团纪念馆广场上《周恩来和新安旅行团小团员在一起》铜像,就是依据王德威的手稿创作完成的。

  郭立范教授,1927年生于湖北汉口。1939年在广西桂林参加新安旅行团,随团作抗日宣传、演出工作。后又随新旅安排到桂林近郊致和村新安小学培训。1941年随新安旅行团从广西桂林出发转移至苏北抗日根据地,1942年6月参加中国共产党,因不满十八岁为青年党员,年满十八岁时即转为正式党员。曾任女同志辅导员、新旅苏北分团党支部副书记、新旅总团生活教育部副主任,被评为“新旅”模范团员、模范共产党员。1948年“新旅”调属华东野战军第三野战军政治部领导,曾任演出队副队长、美术队副队长。后来与王德威结为夫妻,成为一对革命伴侣、艺术伉俪。

  开启艺术人生新旅程

  肖峰教授,1932 年生于江苏江都县(今属扬州市)。1944年参加新安旅行团,从事抗日救亡运动。1950年入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今中国美术学院)学习,1954年入苏联列宁格勒列宾美术学院,师从梅里尼柯夫等名家学习油画,1960年毕业回国。除1973年至1982年间曾调上海画院从事专职油画创作外,长期任教于浙江美术学院。肖峰的革命领路人和文艺启蒙老师,是他曾就读的苏北抗日根据地江都简师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房玲。后来房玲参加了新旅,11岁的肖峰也紧随其步伐,报名参加了新旅,开始了革命艺术生涯。刚到新旅时,他是以唱歌跳舞的形式宣传抗日,后来协助新旅美术队队长王德威进行美术宣传、创作,肖峰的绘画天分与潜能得到激发,并由此确定了自己的艺术人生方向,王德威也成为他的美术启蒙老师。新四军黄克诚师长看到肖峰写的美术字、画的画,鼓励说:“画画好!那就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大画家!”黄师长的勉励让他坚定了学画的信念。随后的日子里,他抓住一切可能学习绘画的机会,从一窍不通到渐渐入门。1945年,他创作的一组漫画作品《小三子解放了》刊登在《华中少年》画报上,13岁的肖峰第一次在报刊上发表画作。当年为欢迎朱德总司令视察新四军,新旅团员创作表演了《欢迎花鼓》等节目,受到朱德夸奖,并鼓励新旅团员今后要打着腰鼓进南京、进上海。1949年5月,新旅随着陈毅指挥的华东三野,打着腰鼓进了大上海。当年岁末,肖峰作为新中国上海第一届美协代表,参加了美协成立大会。在会上,他认识了著名国画家赖少其、版画家沈柔坚、江丰、油画家莫朴等人,还见到了途经上海去杭州接收国立艺专的雕塑家刘开渠,在与这些名家、大家接触交谈的过程中,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画家的念头更加强烈了。当时新旅的音乐、表演、演出三支队伍将组成上海歌剧院,新旅美术队的战友们一商量,决定一起打报告向上级申请到杭州国立艺专去深造学习。时任华东文化部副部长的黄源为此专门请示陈毅,得到了陈老总的同意与支持。1950年6月25日,王德威、郭立范、肖峰等六名新旅美术队员,从上海赶赴杭州国立艺专学习,开启了艺术人生的新旅程,与中国美术学院结下了终身不解之缘。

  那些与陶行知、与新旅、与新四军有着特殊联系的名师

  还有几位国美的名家大师也和陶行知、和新旅、和新四军有着特殊联系。

  黎冰鸿教授,“新安旅行团的女婿”。1913年生,广东东莞人,早年从李铁夫学油画,后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46年到苏北解放区,任华中建设大学教授,随军征战,从事战地宣传工作,1947年入党。曾为新安旅行团美术队作美术培训,结识新安旅行团音乐队成员张天虹,于1949年结为夫妻,被称作“新安旅行团的女婿”。黎冰鸿早年作品多为战地写生、宣传画、人物素描、漫画等,后多作油画,探索油画民族化之路,将绘画技巧归纳为“意、章、形、色、笔”五字诀。晚年所作油画风景,尤重意境创造。1985年为纪念新安旅行团成立50周年,创作油画《周恩来与新旅小团员》,收藏于新安旅行团纪念馆,完成了王德威教授的遗愿。

  莫朴教授,新四军老战士、鲁艺华中分院美术系主任。1915年生,江苏南京人。1933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曾参加“上海国难宣传团”,赴华北等地从事抗日救亡运动。1940年2月在淮南参加新四军,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任新四军《战斗报》《抗战报》美编,苏皖地区文委委员、出版部长,参与筹建鲁艺华中分院,1941年2月任鲁艺华中分院美术系主任。皖南事变后新旅辗转来到苏北,1941年秋,新旅六名团员曾到鲁艺华中分院进行培训。当时新四军宣传部长钱俊瑞有意把六名学员留在鲁艺华中分院,但新四军代军长陈毅说:周恩来副主席把新旅交到我手里,我要好好保留它。因此六名学员还是回了新旅。莫朴于1943年初赴延安,先后任教于鲁迅文学艺术学院、华北联合大学、国立艺术专科学校等。

  邓野教授,陶行知的学生、中国陶行知基金会委员。1924年3月生于湖北省广水市。1947年9月,新旅的一批文艺骨干曾到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学习培训,给新旅走向文艺专业化、文艺为工农兵服务带来重大影响。1949年9月邓野随江丰、莫朴、彦涵等人南下,接办杭州国立艺专,担任绘画系创作课教师,历任党支部书记、院党委委员、教务处长、美术师范系主任等职。

  正是因为以上几位大家名师有的直接从新安旅行团走来,有的与陶行知、与新旅、与新四军有着特殊的联系,中国美术学院也与中国陶行知研究会、浙江省陶行知研究会结下了不解之缘。1980年代初,王德威、肖峰、邓野等教授就积极参与筹建浙江省陶行知研究会,1986年正式成立后,肖峰院长任第一、第二届理事会常务副会长,秘书处就设在中国美术学院,秘书长为邓野教授。多年来肖峰不顾年事已高,为弘扬陶行知精神、弘扬新旅精神而奔波呼号,2019年10月以88岁高龄赴江苏淮安,参加中陶会举办的新安小学成立90周年纪念活动,作了题为《陶行知与新安小学、新安旅行团》的专题报告, 时长近两个小时,令在场听众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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