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无常法 雅丽丰繁——任伯年绘画作品展”自9月9日在绍兴博物馆（徐渭艺术馆二层）开展后，仅1个多月，展览得到了全国众多专家学者、书画爱好者和游客的喜爱，人气持续火热，日参观量突破8700人次。

　　此展是继2021年“畸人青藤——徐渭书画作品展”，2022年“高古奇骇——陈洪绶书画作品展”之后绍兴博物馆的又一次年度大展，是全国首次全面、系统展示任伯年生平经历、艺术成就和历史影响的特展，展览甄选相关书画精品158件（组），其中一级文物27件、二级文物32件、三级文物79件。

　　此次展览主题为“笔无常法 雅丽丰繁”，乍一看显得突兀，其实该主题的选定颇费周折。起初，策展团队在诸多主题中提出“笔无常法 雅丽丰繁”后，确有专家主张以“海派巨匠”这类较宽泛的主题为好。经多方考量最终还是确定了“笔无常法 雅丽丰繁”的主题。

　　策展方为什么最终确定该主题，该主题究竟有什么意涵。本次，特别邀请绍兴博物馆副馆长（研究员）、任伯年展览策展人沈一萍，对此略做讨论，希望对喜欢中国传统绘画尤其是喜欢海派作品的读者和观众，便于他们从策展方的角度观赏展览。

　　近年来，绍兴博物馆紧紧围绕本土文化名人做文章，先后推出了王羲之、王阳明、徐渭、陈洪绶等年度大展，在文博圈颇有好评。今年恰逢亚运会在杭州举办，绍兴博物馆的上级主管部门冀望绍兴博物馆能延续之前惯例，选一位绍兴文化名人举办专题展览，配合亚运会的宣传，进一步提升绍兴文化形象。

　　在绍兴诸多文化名人中，除了任伯年之外，能契合亚运会主题的不多。但是，任伯年的作品本馆收藏较少，不足以单独举办专题大展。我们研究、调查了国内各大博物馆的有关收藏情况，发现有两个特点：一是收藏任伯年作品质量高、数量多的有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天津博物馆、浙江省博物馆等国内一流博物馆；二是长期关注任伯年艺术的美术馆和高校博物馆，中国美术馆、如中央美院美术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上海中国画院、西泠印社等也藏有许多代表性的作品。这些馆藏作品如果能集中起来，策划一个全面反映任伯年艺术发展及特色的综合性展览，是完全可以的。它既能满足举办大展，配合亚运会的要求，又能与以往纯粹的任伯年绘画艺术展相区别，更重要的是，该展览对今后学界深入研究任伯年、让更多本土观众了解绍兴优秀传统文化非常有意义。

　　本次展览主题的意义

　　在展览策划中，展览主题是考验策展方的策展思路、人物认知、学术水平和传播技巧的根本性指标。任伯年（1840-1895）是清末绍兴府山阴人，他作为近现代海派画家的领军人物、海派绘画巨匠，在艺术界广为人知。上文列举的中国美术馆、辽宁省博物馆举办的相关展览也都是从艺术的角度反映其艺术成就。以往这些很棒展览的成功举办，给本次展览再以什么为主题增加了难度。而我们是希望要策划一个前所未有的、系统展示任伯年艺术成就的大展，难度很大，它直接影响展览的展品组织、借展的商务谈判、展览的财政支持等后续工作。

　　绍兴博物馆最终选定“笔无常法 雅丽丰繁”的展览主题，它表面上看，好像是表现任伯年的绘画技法和作品风格的多样性，但实质并非如此。它是透过任伯年艺术创作中的这两个典型特征，揭示出在中国近代社会转型的大背景下，以任伯年为代表的艺术家们如何适应、如何改变、如何超越自我、如何引领大众艺术发展，使中国传统绘画在近现代发生根本性的变革。

　　何谓“笔无常法”？

　　1895年任伯年病逝，好友虚谷写下“笔无常法，别出新机，君艺称极也！天夺斯人，谁能继起，吾道其衰乎？”的挽联追悼。虚谷（1823-1896）与任伯年同是海派四大家。他长于任伯年，同治间就已寓居上海，对任伯年来沪后的艺术发展了若指掌。他本人亦是书画的全才，此时痛失挚友，写下该挽联一半出自至情，一半出自专业眼光，可谓盖棺论定。

　　虚谷非常熟悉任伯年艺术的发展脉络，对他撷取百家之法，融海纳百川之技，个人的绘画技术性特征不明显，虚谷或觉得很难用某个书画界的技术性词汇描述任伯年的书画水平，故他下了“笔无常法”的定评。

　　在正常的语境中，说某人某事“无常法”会有褒贬不同的理解。其积极意义就是与时俱进、随机应变，其消极意义就是反复无常、朝三暮四。虚谷追悼任伯年之时写下如此评价很显然是对其艺术生涯的高度概括和肯定。“笔无常法”虽然是从技法层面上评论任伯年创作的纷繁面貌和多样性，但后面的“别出新机”就点出任伯年之所以笔无常法就是他不仅仅是根据市场需求完成订单，而是在作品中灌注了自己的情感和理想。这就与一般纯粹把艺术作为商品的其他海派画家有了区别。虚谷的这个评语在因市场而兴起的海上画派的语境中，就是赞叹任伯年以无为有、化万法为己法，这是对作为画家的任伯年掌握中国画技法层面全面且最高的评价。 （下转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