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杂草,正如不起眼的我,只要有一丝春风,就会充满感激。
——题《杂草》
我是个平凡的人,在这个繁茂如森林的世界里,我平凡得像根草。但是在我两岁时,倒有过一次传奇经历。
我出生在天灾人祸并降的1957年,那时的国家正处在物质生产等都极度困难的时期,村里所有的劳力都要出去劳作。在我家,父亲长期驻在水库工地;哥哥、姐姐要去洗铁砂;母亲是壮劳力,白天干活,晚上加班。现在想起来都是恍若梦中。我只能由奶奶带,那时的我很会哭,奶奶患白内障已经近盲,只能抱着我在屋里转。母亲收工回家看到我在哭,晚上出去加班,又是我的哭声送她出门,她十分心疼又十分无奈,却又无法可想。偶尔听说环龙村有一户人家,想领养个男孩,母亲就狠狠心,觉得与其整天在家哭,不如送给别人,可以有人带我。母亲没有与父亲商量,就把我送给了那户素不相识的人家,没有收取分文。从某个角度看来,我的价值还不如一根草!
据说我小时块头比较大,胖嘟嘟的比较可爱。但是母亲却忍心把两岁的我白白送人!
没几天就有人把消息传到水库工地上,我父亲一听,急忙告假赶回家里,见奶奶在为我的事流泪,于是又匆匆赶到环龙村,正巧碰到那户人家的女儿,(我其实应该叫她一声姐姐的)抱着我在村口玩,被我父亲一眼认出,一把夺过:“这是我的儿子,我要抱回去。”有村人不服说:“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这里新做的。”我父亲当场剥光我身上的衣服,把赤条条的我裹在自己的怀里,走了十几里路抱回家来。时值隆冬,我被冻得浑身发紫。
此事我听母亲自己也讲过几遍。一向是家里拿主意的母亲,似乎只有这次没有驳回父亲的主张,述说时没有说她自己是侥幸还是后悔,母亲是向来不会说些细腻的话的。
我十分佩服母亲的气度,我虽然不值钱,但毕竟是她儿子,是无价的,所以宁送不卖。我感激父亲的不舍,血肉亲情的不可分割,这是慈爱;也感激母亲的大舍, 无奈之下的无价而赠,这是珍爱。母亲在忍痛割爱的时候,守住了自己的尊严,也守住了我的尊严。我感激父亲坚定不舍,但更感激母亲忍痛而舍。我命如草,但在母亲心中,珍贵无价!我也感激抱过我几天的那位姐姐——我至今不知其名,她一定是真心把我当弟弟来抱——亲情无价。
在这纷繁的世界里,我只是小草,只要有一些水土,就会生长;只要有一丝清风,就可以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