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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源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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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4月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耕源说印
  △《中国印》一下子成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标志,对篆刻家来说真有点灰姑娘嫁了王子的感觉。仔细想想,有哪种艺术形式不是经历过由实用到纯艺术的蜕变呢?大家都做过灰姑娘,篆刻家又何必受宠若惊!

  

  △现代篆刻的生态环境正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从附庸地位到独立地位、从案头欣赏到馆堂展示、从印谱书籍到录相网络以及碑刻装置……客观环境的进化,对印章本体必然起到催化作用,篆刻的边缘性延伸将是一种趋势。

  

  △《肖像印》算不算篆刻?

  早于文字印之前就有“肖形印”,它以人物、动物、植物为刻画的内容,直至今日,肖形印创作仍不失为篆刻的一个门类。“肖像印”是以刻画特定人物为其责任,丝毫没有越出肖形印雷池一步,为什么就被指认为非篆刻呢?百思不解!

  

  △有些肖像印太像木刻画,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木刻画在中国古代是摹仿国画线描的,在外国是摹仿素描和照片的。发展到近现代趋于成熟,开始有木刻家个人的风格面貌和形式语言,但其借鉴石刻油画等姐妹艺术当是司空见惯,却也无可厚非,反以其摹仿金石味而备受称赞。

  来楚生先生的肖形印成就极高,细审之有大量作品是摹仿古画像砖和石刻画拓片的,却也没有听到有太像拓片的说法。

  肖像印古人很少创作,即使凤毛麟角也只是仿线描画而已,故原本没有定式。令人摸着石头过河,把求索的触角伸向各种领域,应是很正常的。任何艺术都有一个发展成熟的过程,像这像那并不重要,表现对象是第一目的。一个作者经过努力,最终形成他独特的风格,这才是成功的标准。

  太像木刻画是值得听取的意见,说明吸收的面应该更多地扩展。提出意见是可喜的,说明世人正善意地关注肖像印的发展。

  

  △线,是篆刻的基本元素,线聚而成面,散而变点。点、线、面错综的构成;与中国画完全一致,此即印中有画之谓也。

  

  △刻印求其厚,非关刀利钝,胸中意象生,中锋是原本,功夫在书法,舍此不足训。

  

  △印人对文字多怀或喜或厌的情绪,越是重形式变化者,性情亦烈。字若生爱心,则印有喜气;字若生厌心,印将僵死也。故逢姓名或命题之印,又是不喜爱的字,真若差使也,不知诸方家以为如何?

  

  △字为体,线为质,加上布局的相生相克,造成印面大的形势。有势则得气,有气方生韵。气韵生动是中国书、画、印追求之终极目标。欲达此境,功夫往往是多方面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诗、书、画、印理应全面发展。

  

  △弘一大师曾以西洋图案法启示后学刻印和书法,并断言若按此去做必有大进。以愚之理解,中国具象艺术之三昧,与西洋图案画法则也有很多的相通之处。当今艺坛多学科多层面交错伸展的形势,应提醒学人拓展视野,勇于创新,发展才是硬道理。

  

  △上个世纪的下叶开始,中国印坛出现了被人称为“时风”的新潮流,尤其在年轻印人中影响很大。我首先是惊喜的至佩钦;然后是分析研究,认识其真利与弊;然后对照自己的创作状态,吸收学习和调整。

  “时风”是新东西,说实在“新”的文章极难做,大家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有主张取字的,有主张柔法变化的,有主张刀法取胜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看看历史上以出新而成功的大家,总觉得这样去研究略嫌偏颇,视角显得狭小点。篆刻是个集多种学科为一体的高难艺术,从局部去求总体的改变将收不到显著效果,所谓开宗立派,应该是多角度全方位地进行创造性工作。“新”是一张面孔,从脸盘到五官逐一考究,最后起决定作用的是气质风度。所以,我对“新”的理解,概括起来就是“风采”二字。

  

  △篆刻的知识与技能不等于修为和风格;理论水平的高低也不等于灵性和才气。前者较多的是物质层面的,后者则源之于天性和灵感。所以,有的印刻得非常完善而不动人;有的印刻得不甚成熟却有味,有味的才是艺术。

  

  △艺术的直觉是修养的基础,直觉往往决定作品的形式取向,而形式取向正是作者全部知识技能、风格修养、性灵才气的物化。过去批判形式主义,实际批掉了艺术家的创造个性,助长了公式化概念化,以一种形式概念统治一切,形式,成为了真正的形式主义。篆刻艺术应以形式为重要追求,也就是在印章中追寻自己。

  

  △势生于险,韵归于和,潘天寿先生之造险破险法深得个中三昧,印人不可不学。

  

  △所谓刀中见笔,盖指刻的线条须有书法的笔意。刀为技巧,笔为修养,刀笔相融则书卷气生焉。

  

  △刀笔相融可有显性与隐性之视觉差别。显性者直接在结字、笔画等诸多方面体现书写效果;隐性者,印与书形不似而神相合。前者如吴昌硕,后者如黄牧甫。

  

  △“鸟倦飞自还”此陶渊明之诗句。往而知复,垂而知宿,一味放纵,失去自控而不懂收拾,书、印之大忌也。

  

  △三代古玺,粗犷恣肆,咄咄逼人。再看之后,会感到于惧悍中透出英气,刚烈里蕴藏妩媚,比如京剧里的净角,令人盈气回肠,百看而不厌。

  

  △早年画素描,老师说:“画鼻子的时候要看耳朵”,意思是每个局部都是相互关联的。刻印也是一样,每个字每个点画都是相生相克密切关联的,关注这点,才能做到总体和协调和谐,章法之道此其根本。

  

  △繁星丽天,乱而不乱;老将用兵,疏而不漏,一切尽合于天道。多字印之华丽乐章得以展现也。

  

  △多字边款,初刻之时过多地注意单字的美而序列失调,拥挤碰撞,颇多尴尬。观古人之作,往往上下左右随机避让相救,虽密密匝匝却从容自如,意趣自生,关键在把握总体效果,自叹不及。

  

  △陆维钊先生评价陈师曾的印“大度宽博不让吴昌硕”很有见地。但窃以为,若论精到缜密,陈是不如吴昌硕的。

  

  △陆俨少先生说:“浓的水墨大块面,即是一幅画的显眼处。”诗有诗眼,棋有棋眼,印有眼否?我以为也是有的。余任天先生曾说,一方好的印,远远看去会抢眼,此眼字又是另外一种道理了。

  

  △宁波王永嘉先生博学多才,我很钦佩。然而“诗不成家文不传,平生行还在边缘”是其自身写照。世事又是很不公平的。

  现在,做印人仍是很辛苦的,要学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要耗费比别人更多的精神和体力,排名却在别人的后面,经济上也没有形成像样的市场。所以,我对那些尚未出名仍孜孜不倦地努力的篆刻家,谨表示由衷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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