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在咖啡馆里喝咖啡是一种情调一样，在艺术创作领域，现代主义已经不再是反传统的先锋而是情调。这种情调当然得益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西方涌入的现代主义思潮，但是，大潮退后，现代主义却贝壳一般地留了下来。这些留下的贝壳被人简单加工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些所谓的潮流人物在书房里展示个人情调的一种饰品。

　　按照词典上的解释，“情调”是基于一定的思想意识而表现出来的思想意识与感情色彩。那么，在艺术创作领域，把所谓的现代主义作为自己创作中的情调而非思想的倾向是基于什么样的思想意识？这种思想意识又表现出了怎样的感情色彩呢？

　　我以为，现代主义之所以能作为一种“情调”存在于我们的艺术创作乃至日常生活中，就在于现代主义在本质上对于既往的拒绝。既然拒绝既往，那么，既往之中的许多神圣也就很自然地褪去了神圣的光环。应该知道，重要的不是神圣们褪下的光环，而是褪下光环的神圣们很自然地由虚幻进入真实。这样的思想意识所呈现出来的感情色彩当然在于追求一个真实的自我。

　　然而，当这种自然的追求被刻意炫耀时，一种矫饰的现代主义便出现在艺术创作中。尽管它只是迈着小猫的脚步，但还是来了雾。这便是那句著名的诗：迈着小猫的脚步，雾来了。雾气弥漫中，对于自我的标榜也由对于个人境遇的把捉转为对一种情调的标榜。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革命成功之后都会流行一种情调（这种情调在革命前往往以思潮的形式出现），我只知道，现代主义思潮后，我们正在把“现代”作为日常生活的一种情调而非思想来推崇。在这不无小资的情调中，无论艺术的创作，还是艺术的市场，都深深地陷入了享乐主义。而这是不是目前的我们既无大师又无经典的一个原因？

　　当“现代”被作为一种情调来标榜时，传统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我看来，“传统”正被一些人修饰为艺术的“花边”。何以此言呢？还是听听启功的名言吧，针对当下众多名人的大作，先生生前说了这样一句话：所谓名人，不过是古人的长处加上自己的毛病。这样的一个畸胎在艺术创作中的具体表现便是求小趣，舍大气。我这样说的意思不是说个人情趣不重要，而是说，在追求个人情趣的同时，我们不应忘记艺术创作中的“气象”二字。

　　我一直不明白我们的艺术创作中为何总是趣味多于气象，写此小文后，我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明白了，但是，通过此文的思索，我觉得自己至少知道了一点儿。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我还是有种欣慰感，毕竟，我开始知道了。这对于我来说，这一点简直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