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艺术起源于原始社会,先民们在狩猎和部落战争中戴上面具扮成猛禽野兽去威慑对方,进入巫术活动和宗教仪式后,面具便被赋予了消灾纳福的功能。我国古籍有“扮方相氏驱魍”的记载,方相模样可怕,“鬼魅”都怕他,傩舞、傀儡戏是伴随着丧葬驱魍而发展起来的。有关南北朝北齐兰陵王高长恭英勇善战,却又眉清目秀,为了威慑敌方戴假面具出战的故事,也说明了面具这种文化的历史延续。面具艺术不仅在中国有,在埃及、希腊,以及非洲、南北美洲、澳洲及东南亚等地区均有发现。在我国面具艺术包括傩舞面具、傩戏面具、地戏面具,以及寺庙中的“跳神驱鬼”的面具,还有傀儡面具、社火脸谱、“吞口”和兽头挂脸等。
狰狞的面具,奇特的服饰,古怪的言语,凝重的动作,充满神秘的场景,近乎原始的仪式……这不是古希腊的酒神狂欢仪式,也不是印第安人的原始宗教活动,而是我国一种古老的戏剧——傩戏的表演。傩,古书解为驱鬼逐疫。古老的图腾崇拜和鬼神信仰,使我们的祖先总是习惯于借助这种神秘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美好愿望,辅之以歌舞,便是最初的傩戏。在傩戏表演中,面具则成了傩戏造型艺术的重要手段,是傩戏最为重要、最为典型的道具,演员佩戴面具也是傩戏区别于其他戏剧的重要特征。傩戏由原始部落的祭祀演化而来,有中国戏剧“活化石”之称。演出傩戏时佩戴的面具,最早记载于古代的《周礼·夏》。战国早期曾侯乙墓内,就绘着首领头戴青铜面具,执戈起舞。到宋代,傩戏面具已由木材雕制,品种繁富,“八百枚为一副,老少妍陋,无一相似者。”如今,傩戏仅保存于贵州等边陲,但傩戏面具却离开傩戏,以其自身独特的艺术魅力,广布于神州大地。
西北陇东一带的社火脸谱,很可能是“傩”的发展变异,由面具演变为人物脸谱的描绘形式。从春节到正月十五之间,村村都有一批青年化装打扮,勾画面部,骑马列队,在锣鼓的伴奏下,游村走街。他们不唱不演,气氛独特,各户在门前以礼品相待。这是一种流动的观赏艺术,总称“社戏”。而“吞口”、挂脸则属于独立造型的辟邪镇宅物和装饰物,与古代的兽面砖、兽面瓦当、墓门上的铺首、盾牌上的兽面纹,以及青铜器上的兽面纹都有密切联系。它们在整个华夏民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成为人们不断创造的以恶慑恶的艺术符号的象征,并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出现在百姓中和宫廷里。
尽管各种类型的面具被赋予了复杂而神秘的种种宗教和民俗的含义,但它本身却不失为艺术百花园的珍品。它本身就是一种造型艺术,遵循着它自身的艺术规律与原则。其造型,往往因角色的不同而有差异。其表现手法主要以五官的变化和装饰来完成人物的骠悍、凶猛、深沉、冷静、奸诈、滑稽、忠诚、慈祥等等性格的形象塑造。从戏剧角度讲,面具具有艺术代言体的功能,什么角色一般佩戴什么面具都有讲究。同时,各种千姿百态的面具造型一经展示,也可以使人们从中获得无穷的艺术美感。
面具的各种艺术造型、质料选择、色彩运用、功利目的、民俗意象等等,都因地域、民族、文化、审美等方面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也正因为如此,面具于是更加表现得千变万化、多姿多彩。
在绘制上,讲究“得其精而忘其粗,得其内而忘其外”。金黄色少而精,只对面具额头、双颧骨、鼻端及下颏等“高光区”精心描绘;而蓝色则稍多,主要渲染脸廓及须发,在眼眉、脸庞等处再饰以绿、紫、银白等其他辅色,起到了绿叶扶红花之效。彩绘的纹样古色古香,熟悉而亲切。另外,涂染红色十分惜笔,应是有意避凶神“血盆大口”,用心良苦。雕刻追求精工细致,远观近看皆为相宜。过去做道具时,面具要方便佩戴,适于远观即可。如今把面具当作饰物,就要求工匠刻意求工,并给了他们展示才华的广阔天地。面具个头大者若桌面,小者似手掌。雕刻手法在过去浮雕、透雕为主的基础上,增加了镂空,相叠有序。
近些年,人们的文化认知趋于回归,以崇尚厚重古朴为美。面具留有古代图腾和巫术神灵的痕迹,承载着先民的审美情趣,渐渐成为人们喜爱的民间工艺品。虽然古老的面具艺术随着社会的进步在逐渐地消失,但作为中国民族历史文化现象的一部分,它将会以装饰艺术的形式而得到发展,传统作品也会被当作具有价值的文物品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