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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10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读唐吟方《雀巢语屑》
■张瑞田
  把《雀巢语屑》(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当散文读,情绪是松弛的。书中叙述了书画家们的奇闻趣事,又涉及到欣赏、品评、考据等书画知识,读之,亲切而自然。

  私人叙述,是《雀巢语屑》价值的核心。汗牛充栋的书画出版物,《雀巢语屑》应该是一个亮点——私人叙述的人格化,现场感,如金笔墨勾画的人物性格,作者视野里的狂狷与达观,没有丝毫的粉饰,像电影胶片缓缓流淌,其背景就是近百年中国书画界的现实。

  作者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冷静记录着书画界的历史,似乎悄无声息,却在平和之中塑造了自己——写书人的安静与倔强。

  我与作者并不熟悉,对作者的了解,所依赖的就是这本朴实、不声张,甚至有点寂寥的《雀巢语屑》。在许多时候,对这样的书,我怀有好感。时代的浮躁,激发经济泡沫的同时,也激发了无数的文化泡沫。它在书画界的体现是,缺少文化底蕴的自吹自擂和不缺少文化底蕴的霸权主义,让本是彬彬有礼的书人画者,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写字挥毫,读书人的根本教养,就在GDP的高速增长中,发生了重大改变。这种改变的精神损失,与GDP增长对自然环境的破获是同步的。在对许多事物的不断失望中,我买回了《雀巢语屑》。尽管它真的像一本“语屑”一样,摆在非畅销书的架子上,一层细灰铺在书的上端,表明自己非主流的商品属性。但是,《雀巢语屑》以它的文化价值,让我常读不厌。看得出来,作者对书画家和书画作品,有一种传统的敬畏感,这是基于作者对书画家们人生体验、艺术感悟的洞悉,对书画作品的真知灼见,才以细弱的口吻陈述自己对一段历史,对一群艺术家的认知。在美面前我们要保持沉默,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理解艺术的不可言说性,以超然的姿态,向世人坦白了自己的局限。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无耻地表白自己的先知先觉、大彻大悟呢?

  唐吟方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所处的私人立场,没有权威的淫威,没有名家的自信、自狂,在他眼里,书画界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人文世界,书画家则是高贵、善良、精明,脆弱、卑微、琐碎的群体,他们与芸芸众生一样,食人间烟火,有七情六欲。一举一动,并没有脱离现实生活的侵扰和庸俗价值观的窠穴。作者以普通人的目光,看着另一群普通人,而我们再用第三只眼睛看着这个场面,其中的人生况味、审美意义就不言自明了。

  写作的私人性,与幽默的关系更加紧密。作者没有高抬化教的大师心态,说人论事,依凭直觉。既然是以非功利的写作态度面对错综复杂的书画界和喜怒形于色的书画家,作者免不了用调侃的语调说三道四。于是,我们也就欣喜地发现,作者依托宋明笔记的文本,以现代汉语为工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娓娓道来,语言所过之处,字响调圆,宛如一位喜剧导演,调度着六七百名书画家,进行史无前例的彩排。生旦净末丑,短语长声,呈现出戏剧性效果,有时让人惊喜,有时使人叹息,更多的是对特殊历史时期书画家生存际遇、性格特点、艺术水平的广泛窥视。

  近年写书画家的书多了起来,但以细节罗列和发散性视点,不动声色地宏观描抹,不论短长,没有结论,以丰富的材料,跳跃的语言,叙述一个行业张弛,成为一种鲜见而独立的写作存在。同时,《雀巢语屑》又在证明,以往书画界文化与文学的缺失,开始发生改变了,作者渊博的知识与独到的见识,以及具有高度文学价值的 “白描”语言,为我们搭建了节奏感强、信息量大的文化平台,站在上面,自然产生一卷在手、可通天下的阅读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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