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作为北京嘉信拍卖公司的重头拍品,估价上千万元的傅抱石巨幅国画——《雨花台颂》来到南京预展,该画一亮相就引起了江苏书画界及收藏界的极大关注。傅抱石之子傅二石声称,这幅《雨花台颂》就是他所怀疑的上世纪90年代后,从江苏国画院库房流失到市场的傅抱石作品。1990年他曾在江苏省国画院的库房里见过这幅大画。傅二石感到十分困惑的是:藏在国画院库房的画怎么“转身”跑到了拍卖市场?更蹊跷的是,作品右下角有一方“大连图书馆藏”的收藏印章。
艺术和经济价值远超以往傅抱石作品
据傅二石介绍,当年为北京人民大会堂创作的巨作《江山如此多娇》是傅抱石和关山月合作完成的。而这张《雨花台颂》则是傅抱石生前独立创作的最大的一幅画(241×326cm),代表了傅抱石创作的最高水准,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江苏省国画院院长宋玉麟先生在看了拍卖图录后也表示,作品是傅老的好东西和最大的作品,非常珍贵,肯定是幅好作品。据傅二石提供的《关于傅抱石巨幅国画〈雨花台颂〉流失情况》介绍,该画曾印入1960年出版的《江苏省国画院画集》中。“文革”结束后,此画及傅抱石其他作品仍存放于江苏省国画院仓库中。这一幅珍贵的国画,傅二石认为,大约是上个世纪90年代后从省国画院的库房中流失出去的。
傅二石讲述《雨花台颂》离奇“身世”
1990年,傅二石负责筹备父亲傅抱石去世25周年纪念展,需要拿一些重要作品展览,于是他就进入江苏省国画院库房,为这次展览挑选展品。当时,他在一口长条形木箱中发现了这张保存完好的巨幅《雨花台颂》。由于该画尺寸太大,不方便展览,他就挑选了另外一张名为《虎踞龙盘今胜昔》的傅抱石大画参展。谁知到了1997年,这张《雨花台颂》出现在北京嘉德拍卖公司的秋季拍卖图录上,尺寸什么的都一模一样。“我老爹的画只要我看过就不会忘记。”傅二石强调说。他对父亲的这张大画出现在拍卖会上十分惊讶。同时,也有国画院的同事向他问询,国画院的画怎么“跑”出去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嘉德公司在拍卖前将这幅《雨花台颂》临时撤了下来。傅二石专门打电话向嘉德公司的一位负责人问询,该负责人给他的答复是,可能是听到南京有人反映这张画是江苏省国画院的,因此就不敢再拿出来拍了。 “自那以后,我一直特别关注这幅画的去向和下落。据我所知,此画又几经转手,后来转到了新疆,新疆还因为这张画打起了官司。”傅二石说。
此次北京嘉信拍卖公司到南京预展也与傅二石有所接触。知道他一直关注着这幅画,明确告诉他卖这幅画的人又换了。“以前不敢卖,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敢卖,还拿到我家门口来卖,这是很不可理解的事情。”傅二石愤慨地说。他认为,这件事原本看起来无从下手,可是这张画既然又出现在拍卖行,就可以顺着来龙去脉去调查,一定会有一个结果。
鉴定家业内人士如是说
对于此次来宁展出的这张巨幅《雨花台颂》,书画鉴定家萧平开口就说,他看到过这张画。以前是省国画院的,后来怎么上了拍卖公司,他也不清楚。他回忆说,“文革”后,他在画院库房整理藏画时曾看到这张《雨花台颂》。萧平说,当年省国画院的老画家们对画的所有权看得并不重。在家画好,就放在家里;在国画院画完,就由国画院保管。所以国画院藏画的所有权,要不就属于国画院,要不就属于画家本人。像傅抱石先生的《雨花台颂》这么大一张画送给其他个人的可能性不大。此外,南京某公司一位老总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幅画过去是我在广州买的。不过卖家不愿透露姓名,都是通过中间人成交的。听说这幅画原来是江苏省国画院的。”
省国画院: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对傅二石认为“这张巨幅《雨花台颂》是被人从省国画院库房中弄出去”的说法,江苏省国画院前院长赵绪成说,傅二石曾经写过东西,我们也向有关部门反映过,如果有这个情况的话,省有关部门会重视这个事情。我们只是听说,并不清楚。江苏省国画院院长宋玉麟则表示,“我也是听傅二石讲的,其他一概不知。如果有证据的话应该有动作了,问题是你怎么证明这个东西是国画院的,这件事太敏感了。现在接收的收藏目录里没有。在画院里也没见过这幅画,我们不好说。”至于拍卖图录上说该画著录于1960年出版的《江苏省国画院画集》,宋玉麟说,《江苏省国画院画集》里面过去出的很多画现在都不在画院。有画家说画是他存放在画院的,后来就拿走了,这种情况很多。记者问能否去省国画院库房看看,宋玉麟表示,目前除了执法部门,其他任何外人都不可以进入库房。
北京嘉信公司:我们不管质疑照样拍卖
因这幅《雨花台颂》右下角那方“大连图书馆藏”的收藏印章,笔者与大连图书馆取得联系。对方详细询问了这幅画的创作年月以及尺寸题款等,但经查找后,对方明确说明:该馆并没有收藏过这幅画。
据北京嘉信国际拍卖公司艺术总监齐建秋介绍:“对于这幅画原属于江苏省国画院一说,我们也有所耳闻。但现在这幅画流在外面已有些年数了,中间不知道转过多少次手。据我们所知,此画就曾经被一位个人资产进入福布斯50强的新疆老总收藏过。如今想知道一开始是谁出手这幅画已经很难了。现在既然有人站出来质疑这幅画的所有权问题,那他可以直接向公安机关报案,跟我们拍卖公司讲是没用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政府职能部门通知我们这幅画存在非法性,所以我们会坚持拍卖。话又说回来,既然有人坚持认为这幅画是从南京流出去的,我们希望有南京的买家买回去,最好能留在雨花台,这样才能真正体现这幅画的文化内涵。”
律师:流失文物该如何处理
拍卖公司认为这幅画既然是南京的,希望南京买家能买下这幅画。而傅二石认为,这幅画应该“没收”归还画院。北京著名律师许兰亭认为,如果第一个卖画的人是非法得到这幅画的,那就是已经构成犯罪,但必须有证据,而且还有诉讼时效问题。因为画已经被几经转手,国家想收回只能出钱收购。南京知识律师事务所陈律师则说,按照我国现行的法律,如果一张画被盗后转卖,作为追究盗卖者的刑事责任,其追究年限一般不低于5年,不高于20年。但就追究民事责任来说,就没有年限限制。只要被确认为盗卖,就一直可以要求把被盗物品返回给该物品原始的所有人。当然,如果涉及被盗物品为国家的重要文物,那可能还有另外的处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