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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4版: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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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1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读余石先生墨荷
余香宛然
□陈云发
  被誉为“凌波仙子”的荷花,它盛开于每年七八月间,湖面池上,如盘的绿叶密密丛丛覆盖水面,如堆起的一层涟漪起伏的碧波,而那粉红或洁白的瓣瓣花朵,张开于挺立的虬茎之上,临风婆娑绰约,轻柔娇媚,盈盈欲语,风姿神采,犹若下凡仙女、出浴美人,引得古往今来,无数骚人墨客为她痴、为她狂。宋人杜衍诗咏《莲花》,有“晓来一朵烟波上,似画真妃出浴时”之句。传说真妃美而慧,常于天池沐浴,此诗将荷花比喻出浴真妃,给人以无限想象之空间。而宋时另一文人周敦颐又专撰《爱莲说》,称赞荷花品格高洁,“出污泥而不染”,是为花中最高境界矣。

  余石先生为上海浦东川沙人,幼年时在乡间生活,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在家乡村宅的池塘前,迷上了荷花。夏日时,江南的天气很热,他常常在野外玩耍,将荷叶放于头顶当遮阳伞,这时,一股清凉便沁到他的心脾,从此,荷花便成为他的“心中之花”。正是这种对大自然造就的尤物的最朴实的爱,从而使余石将荷花作为他画笔下的最重要的选题。

  中国古代写荷大家,多数所画的为红荷,或描摹一池像正在飘动的绿舞裙中,一个亭亭的红粉少女玉立其间;或蘸染浓墨,以青色来描画荷叶之繁茂,使人从墨香中“闻到”荷香;或像明代蓝瑛画荷,于庭院池畔、假山石边画几支映日之荷,表现出其与世无争的优雅来;或如清人赵之谦之《白莲图》,勾勒三支遒茎,使洁白之莲花绽放于浓叶之间,尽情宣扬其不染纤尘之脱俗,凡此种种,均各具品格。而余石先生所写之荷,是采用浓墨来点燃墨荷的生命之焰,使它们在宣纸上跳动起来,给人以震撼的力量。为此,他在写荷时,常以泼浓墨而描摹宽大的荷叶为主,而几乎不涉红色花瓣,虽时而也写一点白荷,但他大多数的墨荷,却总是满纸层次重叠的宽大墨叶,他的那幅《荷风》(120×240cm),几乎全以浓墨涂抹,像连绵起伏、正在飘动的数团浮云,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而写秋荷的《玉露洗残红》,则于丛丛荷墨间,缀以黄叶及白瓣,使画面更显得含蓄,写出了“卷舒开合任天真”(唐李商隐《赠荷花》)的意境,静中有动,是画家自己的胸怀。

  往昔大凡画家写荷之茎,一般都以描摹其坚挺品格为主。因此,其荷茎大都骨立,偶或亦有风支的。但余石写荷之茎,却别具一格,常常是藤蔓之形,龙蛇之象。在浓墨涂抹的荷叶中,荷茎犹如虬龙飞舞于天际乌云间。这种变形的荷茎,以常理而言,似乎是不守规矩,而实际上,对万物而言,这也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他画荷茎,则追求两个字:虬、幻。虬是神话中龙之一种,它盘曲、威武;幻则玄,意味着多姿多变。艺既贵真,但不是照搬生活,要形象、生动,与生活不同,所以就允许夸张、想象,塑造一种浪漫的境界。他的《暗香》,画面中几丛荷叶,而花茎则如条条蛛足,随处向外伸出,那一丛丛荷花,仿佛仙界的仙子乘“百足飞车”向凡间飘然而下,奇幻莫测。而有的墨荷中,余石先生干脆以虬茎架构,弯弯曲曲,缠缠绕绕,那浓荷叶倒仿佛是正在吐丝的蚕,织网的蜘蛛,一种生命的强劲跳动跃然纸上。而此刻,便是靓姿艳冶相扶持,写尽人世间丝丝难断莲藕情,从而把污泥之下的丝丝相扣洁白的藕,幻化为虬茎穿游于浓叶之间的神话。

  从来画家写荷,既画炎夏盛放之荷,亦描玉露金风下之残荷。残荷花已谢去,而花茎亦渐枯萎,荷叶也黄了蔫了,因此,有人写秋荷,极易画成“败荷”。残荷是对一个辉煌生命结束的礼赞。而败荷,便是死亡的生命。余石先生写残荷,把秋日残荷当作挚爱,在写意中刻意赋予秋荷以生命,营造“晚荷不折留此作秋香”的意境,那分清幽,那分坦然应对生命的晚章所流露出来自信、自豪,所谓“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虽荷风不再,但余香宛然,活脱脱表现了作者对生命的赞美。

  余石先生现在仍正当盛年,写荷两年多,却成绩斐然。余石已出版了5部画集,又在北京、上海、西安、成都、南京等许多地方举办画展,他“知其白,守其黑,尊理法,求墨韵”,俨然自成一家。余石不论作画、写字,都极肯动脑子,他虽并未系统地拜师学艺,凭着自己对画的技法、水、墨、纸、笔的钻研,已深得其中之妙。他把水比作温婉娇羞的女子,把墨喻为刚毅坚强的男子,因而,在他的水墨中,便会出现一个个美好的心灵世界,演绎出一个个感情故事。他对宣纸的研究更入木三分,为了弄清它的秘密,更特地跑到产地,从选择原料开始,直到生产全过程,都拍摄下来,当然不是为了学习造纸技术,而是研究它的吸水性能。他崇尚禅宗,敬奉佛法,他作画时十分讲究平恬的心境,所以他的画、他的书法和他的释名“慧定”一样,似乎总多了一分觉悟,一分聪颖,一分禅心,因而便能达到挥洒自如,在神奇的宣纸上纵横驰骋、壮心不已的自由境界。

  余石,前途怎堪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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