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赝品两个字,也许有人深恶痛绝,有人嗤之以鼻,更有不少买家、藏家为之伤透脑筋,在他们眼里,扰乱市场都是造假和赝品所为。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我国艺术品市场行情的日趋火爆,造假之风盛行。据有关业内人士观察,目前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有10%到40%的赝品,有些艺术品拍卖会甚至满场假画。赝品有极其拙劣的作品,也有造得几乎乱真的作品。记得1997年,江苏省14位名画家曾发起一次声势浩大的集体打假行动,著名工笔花鸟画家喻继高曾说:“那次打假,我们很慎重,有省公安厅、省版权局、省文化市场管理处的人一道,画家们当场指出了41幅假画,但卖画者却不承认。省版权局便拿了几张画回去做鉴定,但后来却不了了之,让我们大失所望。不过,想想也难怪,假画鉴定本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没有专门的人才和机构,到底谁说了算?在国外,一旦发现假画,是作为欺诈罪来查的。而国内对于制卖假画,还缺乏有效的管理手段,明处管,暗处流。”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如今,面对市场泛滥成灾的假画,这些画家似乎变得十分的无奈。至于因赝品引起的纠纷买卖接二连三,而这类诉讼官司往往是马拉松式的,一旦判决,被告常常不服。如90年代初,吴冠中就《炮打司令部》的画告上海朵云轩和香港永成拍卖行假画侵权案,原因是他们上拍了署名吴冠中的《炮打司令部》画。这场旷日持久、马拉松式的官司最终以公安局笔迹鉴定为准,最后吴冠中获胜。但法院判归判,上海朵云轩和香港永成拍卖行却不买账,拒向原告吴冠中赔礼道歉。类似这种官司很多。总之,种种事例已显示,要杜绝艺术品市场上的赝品,恐怕是天方夜谭。那么,换言之,假如没有赝品,我们会是一种什么状况呢?
目前,艺术品市场上的造假主要有二种情况:一是人为造假,它又可以分为四类,第一类为牟取暴利造假,只要市场上销路好、价格高的东西,往往是造假者瞄准的对象。比如书画市场上张大千、傅抱石、齐白石、徐悲鸿的作品动辄数百万上千万,造他们的假画只要卖出,获利会十分丰厚;第二类造假为炫耀。过去,中国没有美术学校,学画基本都是老师带徒弟的方式,或是像齐白石那样根据《芥子园画谱》自学,这种学习方式,一般以学生是否像老师或是像古人为标准,谁画得像,谁的基本功就好,故学生也以像老师为荣;第三类造假既为牟利又为炫耀,两者兼而有之,这种情况也是比较普遍,民国时期,张大千就属此类。第四类是为了传播、陈列而进行临摹复制,比如北京故宫就曾组织有关画家从事这项工作。像陈少梅的夫人冯莲忠就曾在故宫临摹了许多历代名迹。第二种情况是有的作品年代久远,后人不容易辨别,常会将其年代搞错。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制造赝品的原因有多种,况且有的赝品已是很有价值的艺术品,如张大千仿的八大、石涛等假画,江寒汀造虚谷的假画,都已达到几可乱真的境地,其中有不少还被世界各地大博物馆收藏,所以,有人曾说“大师笔下无赝品”。
正是由于赝品的特殊,古往今来,赝品从来没有在市场上消失过,历代的收藏家恐怕对赝品已习以为常。换言之,如果没有赝品,那么,宋以前的名家作品绝大多数将不复存在,我们更看不到王羲之、王献之等国宝级的作品。坦率地讲,在各大博物馆里,历代的赝品几乎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有的甚至是中流砥柱,假如要去除赝品,那我们要好好清理一下国宝了,届时,中国美术史上将抹去一大批名作。更需要指出的是,假如没有赝品,古玩字画的魅力将大打折扣,人们玩兴趣也会大大减弱。记得吴湖帆说过收藏字画,以购进“有人看假的东西”“最好白相”。所以,藏家对赝品切莫一棍子打死,特别是藏家要玩出品位、玩出门道,恐怕还需常与“赝品”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