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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8版: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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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这就是凡高
□四川 黄剑庆
  伦敦有许多去处,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是必须去的。这里收藏了13世纪至20世纪数百年间,几乎所有欧洲艺术大师们的作品,马加利多、达·芬奇、拉菲尔、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伦勃朗的自画像、塞尚的《浴》、雷诺瓦的《在塞纳河上划船》、莫奈的《在特鲁维的海滩》、马奈的《处决》,以及毕加索的作品等等。我以近似于朝圣般的心情,走进位于市中心特拉法加广场前的这座艺术殿堂,走近每一位大师,与大师们亲近和沟通。他们的每幅作品都令我兴奋、激动、震撼,感慨万千。但在文森特·凡·高的《十四朵向日葵》前,我的心沉重了起来。凝视着那画,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想说。

  凡·高以14朵向日葵为题的作品有三幅,另外两幅,一幅收藏在阿姆斯特丹荷兰国立凡·高博物馆,一幅为日本東郷青児美术馆所收藏。这幅《十四朵向日葵》于1888年8月画于阿尔。画是静物画,向日葵随意地插在花瓶里,没有任何摆布状和雕凿痕迹,但画的每一笔都是那么地认真、有力,富有激情。尤其是以黄色和棕色为基调的画面,自然、简洁、质朴、青春、亮丽,生机勃勃,富有朝气。光线、明暗处理得当,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向日葵自然美的本质与特征。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一生处在困苦中的画家的作品。

  我久久地立于画前,不在意每位走到作品前赞叹不已的人,也不在意在画前临摹大师作品的学生们,就想着这个人,一个生活在极度困苦和孤独中的人,竟如此地充满着生命的活力与激情,这不仅仅是把向日葵的勃勃生机呈现在你的眼前,而是对艺术本质的揭示。这大概就是画家所言:“艺术即自然、现实、真实”,艺术家表现的是“深刻内涵”,一种观念和一种特点。当然,也是画家对生活的渴望,对命运的不屑一顾。

  1853年3月,凡·高出生在荷兰南部布拉邦特(Noord-Brabant)一个乡村牧师家庭,这或许注定了他的人生。11岁上学,16岁便进了古皮尔画店海牙分店当了店员。他坦然地说:“我是一个牧师的儿子,迫于生计不得不去做工,现在既无时间也无金钱进皇家学院念书。”但他很知足,因为他来自于乡村,他热爱大自然、热爱艺术,他在给弟弟提奥·凡·高的信中就这样说道:“我内心有大自然,有艺术,有诗情。倘若据此而不知足,怎样才能知足呢?”

  命运却要作弄人。1873年他从海牙分店当店员调到了伦敦分店,不幸的是他爱上房主的女儿,遭到拒绝,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击而离开伦敦,到了布鲁塞尔分店。1875年他又被调到了巴黎总店,艺术之都向他袒露了胸怀,许是性格上的原因,古皮尔画店解雇了他。于是,他重返伦敦,一度到多德雷赫特作了书店店员。此时的他,作为乡村牧师的儿子,忽然醉心于宗教,进了布鲁塞尔的一个宗教训练班,后赴博里纳日的矿区传教,却因对工作的过于热情,很快就被教会解雇。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回到父母身边。1881年,他又因爱上表姐凯·沃斯而遭到拒绝,并与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口角,离家出走,前往海牙。画家安东·莫夫关照了他,传授他绘画知识。应该说莫夫是对他在绘画艺术上提高非常有影响的人物,当然,最重要的是莫夫发现了他的绘画天赋,对他说:“我本来还以为你很笨,看来不是那样。”莫夫给予了他极大的鼓励。但是,他又与已怀孕的女子西恩·胡尼克同居。莫夫强烈反对他与西恩·胡尼克同居,导致了他们的分裂。虽然如此,他对莫夫仍然非常感激,1888年莫夫去世后,他当即画了《盛开的桃花》纪念莫夫。

  他与西恩·胡尼克在纽南(Nuenen)住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以分手而告终。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家里,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绘画之中,但又与父亲发生分歧,最后还是独自离家出走,生活费用全靠弟弟提奥·凡·高、也是唯一能亲近的知己提供。但他依然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热爱生活在社会低层的劳动人民,他对提奥说:“我逾来逾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比爱人民更具有艺术性了。”“当我称自己是个农民画家时,那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将来,这一事实会对你变得越来越清楚。”正是如此,他画了一批以劳动者生活为题材的作品,如《织布工和纺织车》、《种土豆的农民》、《雪中拾柴者》以及大量的农民头像画。

  1886年初,他到了巴黎,提奥为他安排了一切,他进了科尔芒工作室学习绘画。在德拉克洛瓦、蒙蒂塞利等人的影响下,他开始描绘花卉,并与高更、洛特雷克、埃米尔·贝尔纳、西涅克等印象派画家有颇多的交往。他的绘画在提奥的鼎力支持下,有了明显的进步与变化,特别是运用点彩技法,色彩亮丽了起来,看到了无限的光明与前景。但他需要艺术的源泉和创作的环境,1888年2月,他到了普罗旺斯的古老小城阿尔(Arles),这里有地中海明媚的阳光和田园风光,还有古老而浓厚的艺术气息。他甚至想赚许多的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地,让更多优秀的艺术家到这里来创作。他激情满怀,不停地描画金光灿烂的向日葵、白色的果园、玫瑰色的果园、郁郁葱葱的柏树、夜空中闪闪发光的繁星还有罗纳河上的狗、邮差鲁林其夫人及子女、夜间的咖啡馆等等,当时是他作品创作最有成就感的时期。

  但是,现实是严酷的,他的作品没买出去,仅靠提奥的支持而过着极其艰苦的日子,他的“生活费低得不能再低了。每天生活费5法郎。最困难的时候,他不仅交不起房租,还在4天时间里靠着23杯咖啡加面包为生,而且买面包的钱还欠着。他心情抑郁、孤独,容易激动,不愿意与人交往,更不愿意参加社会活动,且由此而敏感、烦躁不安,经常是一个人在寒冷的大街上或户外度过不眠之夜。他只有疯狂地画画,才能忘记一切。能使他恢复信心和平静心境的,也只有画画了。他也坚信最后的胜利是属于自己的,他对提奥说:“我越是耗尽精力,越是患病、疯疯癫癫,越是一个艺术家——创造性的艺术家。”他认为:“未来的艺术是存在的,而且是多么地可爱,多么地年轻,即使我们为它献出了青春,也必须心平气和地朝着它而奋斗。”哪怕付出的代价是青春、自由,哪怕是身体受到严重的摧残、精神受到严重的分裂。他告戒提奥,“一旦印象派画家的声誉提高,就会引起现在标价很高的画作的贬值,这种情况你是否考虑过。”当高更因病卧床不起,手头十分拮据的时候,他着实为高更的困难难过,也顾不得自身的困境了,希望提奥能尽力帮助高更,他坚信“高更和其他艺术家是会成功的”。

  然而,他心里又充满着矛盾,“艺术家从胜利中会得到什么好处呢?他们还能看到少些烦恼的日子吗?”现在艺术家“只是像套车的马,拉着满满一车外出春游踏青的人们。”他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而忧郁症又始终困扰着他,无法自已,他甚至精神失常地用刀将自己的右耳割下,住院两周后,画了《耳朵上扎绑带的自画像》。1889年的5月,忧郁症再度使他感到难以承受,只得自己提出住进了圣雷米的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里,他身体稍好一点便拼命地画画,创作了《夏季的精神病院》、《长着柏树的麦田》等一百多幅作品,以及一批素描画。1890年5月,他回到了巴黎,需要疗养,提奥与加歇大夫商议,让他到距巴黎30多公里的瓦兹河畔的奥维尔(Auvers sur Oise)小镇居住,接受加歇大夫的照疗。在奥维尔,他创作了《奥维尔教堂》、《加歇医生像》、《群鸦飞过的麦田》等著名作品。7月27日,忧郁症再度复发,难以忍受的他,精神失常,开枪自杀,两天以后,走完了37年的人生旅程,离开了人世。后安葬在奥维尔的公墓里。

  这就是凡·高,饱受磨难的凡·高。

  生命短暂,艺术长存。时间证明了一切。凡·高一生创作了那么多的作品,保留下来的大约有1700多幅,其中有近900幅素描和800多幅油画。而他生前唯一卖出去一幅作品,是1890年他去世前,比利时画家安娜·博赫以400法郎的价格,购买了他的一幅油画《红色的葡萄园》,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而在他去世100年后的1990年5月15日,他的《加歇医生像》以8250万美元的价格,被日本收藏家买去,就更是他不在乎的事情了。但这些恰恰证明他的自信和预言!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凡·高!

  我想,我流连于画前,除去作品的艺术魅力外,就因为他这个人——为艺术而生,为艺术而亡!

  (本文部分加引号的语句出自〈美〉欧文·斯通、吉恩·斯通编《凡·高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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