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从广义上讲有“西方”和“东方”之分,而中国画是特有的东方艺术。古往今来,西洋画讲究科学,中国画讲究意境,这是书画工作者必须掌握的常识。要画中国画,就要懂得 “立意”在中国画中的地位,懂得她是画之生命的支撑,反之就失去生命力。犹如作家写文章一样,先要明确主题思想。故谁都不可否认,任何一幅书画作品,必须由思想内容、笔墨技巧、画面结构以及色彩、款、印等几方面因素构成。而一件国画作品的思想,不是如“天马行空”那样无所依凭,而是产生于作者对所反映的客观事物的观察、认识和理解,然后通过其笔墨进行思想升华。因此,画家下笔时务必先“立意”——只是因人的天赋和学养不同而“立意”有高低之分罢了。但“立意”是对每件国画作品的必然要求,不可没有,而“立意高”则是作者应当追求的目标。
画家每作一幅画,应当最先想到为什么要画?要达到什么目的?应给读者和后人留下些什么思考?这即所谓的意在笔先,且这个“意”要尽量深刻、含蓄,否则即使笔墨丰富、技法娴熟、色彩艳丽,也只能算作是笔墨“游戏”,是用墨和颜色在宣纸(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纸)上做了一件“时装”,而不能称其为艺术作品。假若画面是中国画的衣装,那么思想内容则是中国画的五脏,五脏不全乃至没有的人,衣装再华丽又有何用呢?——只是躯壳罢了。如果下笔没有立好“意”,就好像舞台上的一出闹剧,给观众带来的不是美的遐想和无穷的回味,而是精神的折磨和视觉的疲劳。
“立意”不可不立,但立得如何,与一个人的文化修养有关,透彻地讲,“立意”的高低与他(她)的阅历和综合素质成正比。一件作品“立意”很高,他的品格自然也高,否则,思想扭曲、生活单一、作风浅薄、心胸狭窄、知识贫乏,即使面对丰富多彩的外界事物,面对万紫千红的美好现实,也立不出好“意”来。所以,生活阅历越丰富,道德品质越高,文化知识越多,不仅有助于书画的“立意”高远,而且可以使书画“立意”新颖。
齐白石在作品《不倒翁》里,题了这样的打油诗:乌纱白扇俨然官,不倒原来泥半团,将汝忽然来打破,通身何处有心肝。以玩具拟人,有力地讽刺了官僚者的丑陋思想,让读者在品画中会想起那些不为民作主却作威作福的“官僚”整天欺上瞒下、左右逢源、不办实事的可恶之态。徐悲鸿的《愚公移山》则是用印度人作模特来塑造中国故事,不但表现了中国人民的勤劳、顽强、勇敢,同时也示意着勤劳、勇敢是不分国籍的,只有勤劳的人们,才能有丰收的成果。
从两位大师的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立意”的重要和作者高深的文化素养。为什么真正大师的作品有如此强的生命力并能产生共鸣?原因就在于他们除了有精湛的笔墨技法之外,主要是在作品中表达了人民大众的思想愿望,较好地把真实的生活艺术化,从而赢得了人民大众的心。可见作品的生命力完全是由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同时决定的。有深刻思想内涵的艺术作品常常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而是要通过深思熟虑,逐步深化、逐步完善才能造就。有艺术家称“一年乃至几年才能出一幅艺术作品”,就是这个道理。
当下,书画活动很丰富,创作环境也特别的好,这是我们书画工作者的福分,但同时也应该冷静地思考:在优越的条件下,我们是抓住时机追名逐利,还是创造意境高远的精品?前者是立时得到实惠却如流星划过,后者可能是清苦一生但能艺术永恒。
诚然,强调国画“立意”的重要,并不等于说笔墨技巧、造型基础、线条功夫就不重要。辩证地说,一个是形式,一个是内容,内容决定形式,形式表现内容,两者相辅相成,不能偏颇。崇尚“立意”,是要在注重思想内容的前提下,讲求形式,努力做到艺术的完美和统一,使书画作品有不朽的生命力。否则,必然会降至工匠劣品,而遭人唾弃。
但愿甘于行走中国书画道路的人们,在创作作品的时候,多忘名利而勿忘“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