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在苍穹中飞翔的大鸟被关入了西方人编织的金丝笼里,这颇像中国画在当代学院教育中的处境。
中国画进入学院式教育近百年,受“五四”时期大文化气候的影响,加之“矫枉必须过正”心态的作祟,热情高于理性,愿望的强烈冲淡了科学的冷静,使得在匆忙中构建的中国画教学体系缺乏有机的完整性,形成不是体系的体系。各占山头,各自为政,有什么样的人就产生什么样的教学。学院只是一个大的实验场,每个人都津津乐道地经营着小得可怜的自留地,从某种意义上讲与古老的、行会师徒传艺的、手工作坊式的教育很相似,这与真正的学院教育大相径庭。
所谓中国画学院教育,就是将传统的教育方式与西方学院教育网络相链接。带有鲜明的西方理性主义精神艺术观的介入,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异域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冲突。而中国本土文化所具备的融合内化作用又想将这种冲突“交融”或“演化”。这一过程必然会引起诸多碰撞,这是中国画文化精神与当代学院教育内在矛盾的必然结果。
21世纪的中国画学院教育正遭遇困境。既要面对传统这座大山,又要应对西方文化的挑战。毋庸置疑,传统文化是中国画教育的基石,也是其本性特征,离开这一概念就无从谈起。可在当代学院教育中,传统具有双重性,一面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一面又是挡在通向当代路上的一座大山,如何借力,如何翻越,这是需要思想和智慧的。因20世纪中后期以来中国文化市场的开放性,西方文化的冲击是迅猛的,甚至带有一定的强权性。虽然对其有效抵制是确立自我身份的一种方式,可随着当下传统生活空间的改变,中西两大文化的交融,相互又有一定的互补性与参照性。今天想保持文化的纯度已经没有可能,这时时提醒我们中国画教育必须保持独立的品质。由此可知,中国画学院教育是在传统与西方现代的夹缝中生存。不是茫然也是无所适从,致使其一直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时至今日,中国画学院教育更是在探索的旗帜下求生存、求发展。良方很多就是没有妙药。先不说“本体论”与“媒介论”孰是孰非,可一种教育在具备严密体系中的学院里不能确立自己稳固的方式和明晰的方向这本身就是一种危机。我们不能总以亵渎“探索”这光辉的词汇来掩盖我们今天的无奈。坐下来,明白我们的现实处境,找一找应对的方式也许是我们现在最该做的。
我们深知,一种教育的改革与完善是一个宏大的、立体的社会工程,但我们不能总是观望与叹息。为使中国画学院教育走出尴尬,历史已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契机和一种可能,我们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