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卯初秋一夜,独坐画室读《菜根谭》,不知不觉竟至凌晨三点,我毫无倦意,室内静谧安详,窗外风雨潇潇,雨打在芭蕉上飒飒作响。敞开书柜,拿出两年间创作的作品一一悬挂,品茗观画。
所谓“先入为主”。白石老人的画风,无时无刻不在心灵深处影响着我。海棠、牵牛花、红梅、贝叶、荔枝和他那举世无双的工笔草虫……我细细地品味,吸收着甘露,当我还沉醉于红花墨叶的灿烂时,老人在身边轻轻地告诉我:学我者生,是我则死。我茫然了,直到一天置身于离画室不远的一处天然景观时,我似乎找到了答案。我爱这里的野花、野草,虽然它们并不知名,但花不论贵贱,草不论枯荣,一样有自己的灿烂。我作画取景多不离山隈水口,坡前泽畔,结构取势开张,气势从平面往四周扩张,花叶枝蔓中,以精细的工笔绘如恋人明眸的花蕊,再以数笔交待出山野环境。
德国哲学家康德说:“对自然美抱有直接的兴趣,永远是心地善良的标志,大地上有了花,才有了天上的彩霞和极光。”我“迷恋”王铎、傅山两位清代书法大家的作品已久,惊叹他们的“神腕”。书王维《过香积寺》、李白《送友人》诗轴似这一阶段的创作代表。二件作品属乱头粗服的写意一派,字形大小错落,缀连成行,在跳跃的节奏中,插一稳字,产生大开大合、跌宕明快的美感。
如果说大草是一个血性男儿,那秀丽端庄的小楷,便是一位美艳的女子,我喜欢二王的俊秀,唐人的圆重严谨,我试将二者揉入笔下,在缉布上,我极力地为这“女子”梳妆,笔势轻盈圆转,气韵含而不露,但能中规中矩,不失之浑穆。
窗外,一阵清风徐来,雨已停,我信步走出画室,天空映出一片彩虹,独自漫步在林荫中,同林中枯藤,溪边野草,山隈闲花悠然心会,璨然而笑,表里俱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