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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2版: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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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中国草书艺术推向新的高度·“马世晓书法艺术研讨会”纪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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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1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把中国草书艺术推向新的高度·“马世晓书法艺术研讨会”纪要(上)
●时间:2006年12月22日下午 ●地点:北京·中国美术馆七楼学术报告厅 ●学术主持:陈履生(中国美术馆学术一部主任)
  

  【按语】2006年12月20日至26日,由中国美术馆、中国书法家协会、浙江大学和中共山东省滕州市委、滕州市人民政府主办的“马世晓书法艺术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马世晓书法作品集》首发式同时在京举行。22日上午和下午,分别由主办单位之一的中国书法家协会和中国美术馆主办召开了两场“马世晓书法艺术研讨会”,与会嘉宾围绕主题,就马世晓的书法艺术成就及其在当代书坛的积极意义展开了热情与理性的讨论。兹据录音,将专场研讨会专家发言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陈履生:各位来宾,下午好!“马世晓书法艺术研讨会”现在开始。下面,我把今天出席会议的来宾给大家作一个介绍:(略)。陆陆续续还会有一些专家到来,随后再给大家作介绍。下面我们首先请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先生发言。    

  书法创造的一种精神世界

  范迪安(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各位专家学者、朋友们,非常高兴,这次中国美术馆和多家单位一起来主办马世晓先生的书法艺术展。今天的研讨会具有跨学科专家云集的特点,实际上在今天上午已经有了一场以书法界专家为主的研讨会,大家对马先生的书法艺术道路、艺术创作上的特征和成就,作了很多评价。今天下午的研讨会,我想是更具有特点,它就是跨学科。在座的各位先生都来自社会科学、文学、艺术理论界(特别是美术史论研究和当代美术批评界),当然还有书法界的年长的先生和中年的朋友。古话说“书画同源”,即点出了书法和绘画在创造上的相关性,甚至一致性;在艺术欣赏、艺术评论,特别是艺术阐释方面,书与画有相通的地方,但是更会有许多不同的地方。马先生的书法展明天上午有正式的开幕式,但是在前天已经开始与观众见面了。这个冬天也是中国美术馆很难得的一个热闹的冬天,以往冬季的美术馆都比较清淡,但是我们现在在展览的安排上特别注意到了不同季节都能够推出优秀的展览,所以在这个时候既有非常重要的、非常有分量的“19世纪下半叶俄罗斯的现实主义绘画展”这样的大型展览,也有像马世晓先生这样属于中国传统文化创造的成果展览。马先生的展览是第一次在北京举办,而且相比起来规模也比较大,当然大也不能够涵盖马先生全部的书法创造,特别是书法创作的历程。可以说这个展览是有他很多的典型代表作品构成的,从展览的布置和陈列上看,它能够反映马先生在书法领域里面几个路向的创造特征。但是我也觉得因为马先生很多书法作品是从南方移运到北方,它经过时空的变换,所以这个装裱、布展等等往往都不如本地那么顺畅,所以最后展览的视觉效果,我今天下午还会带着馆里的同志们再做点调整,以使得明天能更好地面对观众。但是马先生的这本书法作品集出得很好,这本作品集从编排到印刷、从内容的次序到整个的视觉的形式都做得非常有学术品格。这样,一个展览,一本作品集,加上今天的研讨会,我想都是对马先生书法艺术的一种学术的很好反映。特别是对马先生学术上、书法创造上的一种剖析,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我个人非常喜欢马先生的书法,这个喜欢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感性上的喜欢,也就是它直觉地让我在欣赏马先生书法的过程中能够获得一种认识,创造个性的一种欣喜,一种激动,所以马先生的书法在我一种粗浅的认识中是相当具备个性的。“个性”看上去很简单的一个词,但是它包括了马先生书法中他的渊源,他的一种意态,他的笔法,乃至于他的书法中各种因素构成的一个总体视觉形态,所以以我浅识马先生书法创作的视觉形态是个性的,而且是新颖的个性。任何创造跟传统都有渊源,但是在我们看到很多传统的书法和当代的其他家的书法创造之后再看马先生的书法,我仍然觉得可以获得一种非常惊喜的审美愉悦。另一方面我是理性上的喜欢。在我的书法认识中,马先生的作品是一个很理性创作的成果,是他作为书家的人生,作为书家的学识,乃至经历、体验的一个综合含义。我在翻阅他的书法集和看他的作品中特别注意到,马先生草书这一部分的创造之所以能够形成这样典型的个人面貌,除了传统的渊源之外,我觉得有两个因素可能是支配他创作的重要契机,一个是他书写的内容;另一个是书写的状态。我觉得两者是相互密切联系的。我想一个书家的创造总要有一种动力,动力来自于他的全部的修养和对书法的一种理想,但是具体的创作却需要某种契机,我就注意到马先生的许多书法作品的契机非常有意思,是非常独特的,是和他自己一种感性的生活状态、精神状态相联系的。比如略举一首,他中间有幅非常好的书词《定风波》,他是在一个“五月望后一日”写出来的,有细雨微凉的时节而写出了书词中的那么一种情境;同样他写王维《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那种诗,他是在一个小醉的状态下写的,而这首诗的内容正是谈到了如何狂歌的一种精神生活状态,所以我就觉得马先生在每一次创作的时候有他一个非常感性的、非常真实的一个契机,这是非常有意思的。马先生的很多书法作品是言志的,是言他自己的书法的情怀,特别是一种文化的关怀的。在展览的西厅里面正对的那个照壁上的一个对子,上面写着“诗赋千秋笔,风云当代书”,在看马先生的其他许多书写的内容都体现了与自己情怀相关的一些东西。所以我觉得,他的创造就内容与形式,就书法的内涵与视觉的形态之间似乎可以找到一种关节,这种关节它能够把一种原发于精神的契机变成非常直观的视觉形态,当然这中间贯穿着他的表达和表现。我想马先生的书法正是这样的,是可以通过很生动新颖的视觉形态去读解他的书法经验,特别是书法创造的那么一种精神世界。因为在座的专家非常多,我不敢多于妄言,就讲这么一点体会,也做一个开场白。谢谢!    

  陈履生:谢谢范迪安馆长!因为可能在座的专家未必清楚,上午的研讨会来宾是以书法家为主体来构成的。下午我们更多的是文化学者、美术理论界的一些学者来探讨马世晓先生的书法艺术。因为当代书法艺术多样化的特点,表现出对当代文化之间的一种直接的关系,所以范迪安馆长以他自己对书法的理解谈了他两方面的感受,并谈到书写的内容与书写的状态的联系这样一个关系问题。作为一个开场白,我相信下面各位会有更精彩的发言。我们是以自由发言的方式来展开,如果哪位已经准备好的,就请发表高见。下面我们有请年长的韩先生先发言!    

  汉唐大气在北京又回来了

  韩玉涛(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各位先生,今天的活动可谓壮观,我很高兴,这个展览和这个座谈会标志着草书翻身了!狂草翻身了!这在中国书史上应该是很重要的。草书是什么呢?我以为草书是中华民族的艺术思维,是中国艺术的艺术方法,是迥异于西方的另一个美学体系,就是中国体系。所以草书可不是雕虫小技,她就是这个民族的形象。怎么能说中华民族的形象是《虢季子白盘》?假如《虢季子白盘》不行,那么是不是《散氏盘》就行了呢?这个历史的发展经过了很曲折的道路,中国艺术找到自己的形象是很费周折的,她终于在汉唐狂草找到了自己的形象,所以今天的活动可谓壮观的是我们汉唐大气在北京又回来了。我们草书正宗,狂草正宗,是传统的主流,但是到了清朝就中断了,不是到“碑学大兴”才中断的,而是在乾隆中期就中断了,那个贾宝玉写的《芙蓉女儿诔》,书上明明写着用小楷写的。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稿》、苏东坡的《寒食帖》,写的都是相当激荡的内容,但是都不是小楷。为什么到了乾隆初年,《石头记》里头这样的内容用小楷来写呢?民族的正气早就在清朝的岁月当中有中断之虞。有人就说“(扬州)八怪”会写,“八怪”写的那些狂草,你只要临一下就知道了,那不叫狂草,那叫积木,小孩积木,它和汉唐的狂草是全不一样的,所以在清代、在近代,凡是敢于写草书、写狂草的,都是豪杰。今天就出了这么一个豪杰马世晓,他对狂草有很多新的发现,有自己的新境界。你看马先生的狂草起横势,每一个字就是一个演员,水衣袖走的是横,跟传统以竖为主不一样,这种横势确实不多见,当年张旭追求过这个。这是马先生和古人不同的地方。能不能把这个横势和竖势结合起来,让它更顺手一些呢?这是我的一点希望,希望大家指正!

  邃密深沉的草书新境界

  薛永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第一副主任):我原来不熟悉马先生,但我看了书法展很是欣赏。他有一种笔道细一点的,就是春风杨柳;比较粗一点的呀,浪卷云翻,都表现了一种审美境界。草书在书法里边应该是最难的。像篆书(特别是小篆),它有一种装饰美,求对称的多;隶书虽然有了波折,但是整体上它有一种建筑美;楷书,它有一种均衡的美。而草书它就有音乐的美,在整个运笔书写的过程里边,那个轨迹是留到了纸卷上面,这个运动的过程,内心的抒发就完全地保存下来了。因此如果说那些篆书、隶书或者楷书能够表现书法家相对稳定性情的话,那么草书就可以表现书法家激荡的内心,是一种表现情绪,表现个性也更鲜明。一个多月前,去澳门参加了澳门艺术博物馆召开的“乾坤清气——故宫、上博珍藏青藤白阳书画特展”的国际学术讨论会。徐渭评论陈淳说“草书兴,而有写意(花鸟)画”,当然写意画不是从陈白阳开始的,但是他通过陈白阳讲书画的关系,写意画的发展是草书引导下出现的。现在我们文化艺术发展越来越蓬勃,分工越来越细,但是想当初像我学美术史的时候,我们是把书画看成各有特点的又密切联系的一种美术史的研究对象,所以对像徐渭讲的话总觉得很值得琢磨的。从他的话我就想起宗白华先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谈中国书法美学的时候谈到一个道理,他说从中国美术的历史发展来看,书法是先行,它深入地影响了其他的,像绘画这些东西,和西方影响雕塑的不一样。可是我们从古到今地观察一下,可能古代那个阶段是书法在引导着画的发展;而20世纪以来,逐渐地非常明显地绘画对相当一些书法家来讲也起到了引导作用,其中在草书里面表现得越来越明显。我们看马先生的书法展,他每一个都给我们旁边有一个文字说明,草书哪一个,简体字是哪一个,都可以照着读,不认识草书字的人他也可以来欣赏。在这一次来说呢,它有点像西方的抽象绘画,但是又确实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呢?第一,就是抽象化与抽象绘画的问题。最早我们中央美院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就来了一个留学生,来自法国,他创造一种画书,叫“画书”而不叫书画,把一个字写得很有姿态,像跳舞或像什么,很注意墨色,这人后来也活跃在中国的书法界,他到我们那里去进修书法的理论和历史,他那是一种理解,你可以抽象化,可以不画任何具象的形态,你也可以随便去组织线条和色块。但是草书不行,它是一种字体,你必须在原来字体的框架里再去发挥,把这一竖非要变成一横,或把那一点去掉,字就变了,所以线的作用就显得更大。如果都有抽象艺术的特点的话,显然草书的难度就更大。第二,同时是抽象绘画,每个人的线条也不一样,像米罗的线条弯曲一点的,和克莱因的粗线条不一样,但是从来没有像中国书法草书里的线条那么丰富多变,这种丰富多变实际上是在书家的精神和使用的工具经过了千百年来的实践探索之后的一种文化积淀,所以草书要想学好,那么只能推陈出新。不认识草字,要写一个草书的创新那实在是做不到的。当然草书它更便捷,最早有章草,后来有了今草,后来有了狂草,在刻帖里面当然也有,但要仔细体会草书的奥妙那就要利用墨迹。碑学盛行以后,在碑学书家手中草书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发展,19世纪到20世纪相当多的成功的书家都比较大地受碑学影响,帖学方面相对黯淡。所以在草书上面要像马先生这样去精深地探讨,去达到一种新的境界,就要继承帖学的传统(主要还指墨迹)。我想,从马先生的作品来看,他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稳步地前进。展览的《前言》讲的是“沉潜”,踏踏实实地钻进去。

  有一个过去的对联:“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要钻研还得更精到,经过涵养也要沉潜进去。不论古意还是今情,“沉潜”两个字我觉得对我们非常有价值。他的草书,我看那种细笔道可能是用的长锋,他比较注意古人的感觉,韩玉涛讲的这可不是盘旋,这个里边取的一种特殊的味道。我们看马先生的草书,我不晓得有没有跟画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他这个草书里音乐性很强,非常有画。刚才有位说他每一幅书法节奏感非常强,轻与重,疏与密,聚与散,横斜与平直,干与湿,墨色也有变化,每一幅书法作品内涵非常丰富,又是一气呵成。他和有些传统文化涵养不够但也非常有探索精神,希望有新风格新面目的年轻书家是有区别的,可能后者对于不管日本的还是西方的,参照比较多,势必在一幅书法的构图里边有些所谓构成意识。比如怎么让它强化视觉张力;也会注意到用笔墨色的丰富变化,但是它缺乏这一气呵成的那种气势,那种气象,它容易割裂,这种气象、气势是通过构图构成实现,不是通过用笔来实现。我觉得马世晓先生的书法是通过用笔实现了他的这种境界,这种精神,这种气象,很能够使我们理解成“一笔书”、“一笔画”这种精神。但是还有一点,我看马先生的展品中有两种,一种是细线条,一种是线条粗一点,粗一点的我看楼下展览有2006年写的,我觉得他在草书里面有一种清秀、圆柔之美的感觉,但是笔画粗一点的还雄壮,当然大小不同采取的方式也不同,那种细线条不光是圆柔、秀美,它还有些萧散,有些随意,这点很难得,这个跟古人的味道不一样。那种比较粗一点的笔画的,有一种我非常喜欢,像这个《李清照诗轴》。我很喜欢他的书法,中国书法还充分体现了书家的阅历和所追求的情调。韩先生早些年谈《书谱》谈得非常好,“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这里边像诗一样还要创造,意境不一样,书法本身就有一种意识,也有人跟自然之间的一种关系,所以丰富的阅历在书法里面也是有丰富的体现,所以这种不急躁的“沉潜”进去,把传统的好东西化为自己的艺术个性,这样去实践,去探索,像另外其他路子一样完全是可以成立的,也是可以培养出大书法家的。

  陈履生:薛永年先生的发言提了几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一个关于草书与抽象画,还有一个碑学与帖学,以及对马世晓先生的作品中细笔和粗笔的一些具体评论。我认为都是值得去探讨的,因为这些问题也正是当代书法中表现得比较突出的,特别是有一个当代书法把书法和抽象绘画结合起来的问题。下面我补充介绍又先后陆续来到我们研讨会现场的专家学者:(略)。

  “形”与“意”、个性、修养一笔中

  张立辰(全国政协委员、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教授):我跟马世晓先生是老朋友了,青年的时候就认识了。过去我们谈的“书画同源”大多是在画中谈书多一点,在书中谈画的少一点。刚才薛先生谈的中国绘画当中的一些写意,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关系到中国画、中国艺术的造型观念问题。中国艺术的造型观(当然大多一谈造型都指绘画、雕塑这一类的多),实际上书法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为什么把书法当作绘画的基本训练(基本功)之一?我觉得这一点是有内在的非常深刻的联系,而不是一般的泛泛关系。尤其是在造型上,中国画的造型特点不是靠素描一点点修饰出来、把它做出来的,它是靠一笔构成的,这点可能是难度,一笔要完成“形”与“意”,包括个性、修养在内,就是说全部的这些内涵都在一笔当中要表现出来。实质上“书画同源”里边的含义,我觉得主要是指造型怎么样。我看了马世晓先生的书法,造型意识非常强,这种势的表现在中国古代书论、画论里面谈了很多,而且作为重点来谈的,如果去掉笔势,笔法、笔意就去掉一大半了,基本上去掉了,所以这个笔势的问题应该说在书法当中是非常重要的,在中国画当中也是非常重要的。我认为中国画里边所有的用笔都是从书法当中来的,而且是书法的笔法、笔意,可以说是绘画在这个基础上加了形、意,加了一些其他文学个性的精神,加这个东西使它的内涵全面丰富起来了。但是意象造型这个意识、这个意味实际上在书法当中也是完全的,也是完整的,书法的“状物”成分也是非常明显、非常突出的。所以我觉得中国书画艺术作为一体,在造型观念上和西方拉开了如此大的距离,这一点是我们中华文化当中一个重要的、突出的精神和高度,这一点是很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的。我觉得在近代以来,这方面是越来越薄弱。这次马先生的展览应该是引起我们注意,尤其是中国画教学,我觉得我们在教学上这方面是越来越弱了,中国书画面临极大的危机,看完这次展览,我更加深了这个感觉。看了马先生的书法,尤其是草书(草书实质上和中国的写意画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从中我觉得中国的工笔画也是一样,工笔画也是写意,所以对中国绘画传统的理解和研究、继承的问题现在存在不少的误区,工笔画是越来越工艺,越来越漫画,这种情况与艺术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有关系,所以我觉得要提倡书法艺术。像马先生的草书,我觉得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这么有功力的作品了。

  “和”而育才“和”而创新

  陈 浩(《中国高等教育》半月刊总编辑):在座的都是艺术家,我对艺术曾经也很向往,但是基本上是外行。作为高等教育的理论研究者,今天结合马世晓先生的书法展给我们的启示,我想谈一个观点,出一个题目:艺术与科学如何“和”而育人?我想,应该是拥有艺术家的一些大学,首先要把这项工作做的更好。因为我们在座的好多人来自高校,有的是艺术院校的,但是我讲的是综合院校,如何把这个“艺术”与“科学”结合起来而来培育人才的问题。科学和艺术从形式上来讲,好像是有很大的不同,但实际上它们的精神,特别是追求卓越的精神是相通的,技术、技巧也是可以互相借鉴的,所以它们“和而不同”。现在,我在看就是科学和艺术结合,应该成为人文发展、文化发展大的趋势,也是高等学校培养人才的一种追求,所以艺术和科学是应该可以相融合和相融通的。我曾经呼吁过,对书法教育一定要普及,一定要提高。所以,我觉得咱们这些艺术家,书法教育包括美术教育的等等方面的专家,都应该进一步呼吁,而且更要身体力行地把培养其他方面的人才结合起来,结合好,“和”而育才,“和”而创新,艺术肯定生命力更强。

  字写到这个份上真是神了

  陶咏白(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看了马先生的书法,我很激动。我只从自己看了他的书法以后的一种个人体验出发,讲一讲我的感觉。看了他的书法,我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动起来,好像伸手伸腿伸胳膊地要跳、要蹦,好像是一种自由的现代舞,行云流水,酣畅淋漓,这样地随心所欲,而不是乱蹦乱跳;不是没有节奏地瞎蹦,而是非常自由地优美而舞,自由奔放而很有节制。看他的书法,我觉得很沉醉,好像一个人的魂魄被勾去了似的,这种感觉就是观者和书家的心灵起了一种共鸣、一种沟通。我怎么进去了呢?虽然我对书法没研究,但是看了以后就是有这种感觉!而我看有些书法,死板板的好像都有章法,都有传统依据,但是没有生命;有的写得很漂亮,是很好,但是我只能远距离地欣赏,我进不去;有一些书法为了强调个性,翘手翘脚的那种感觉,有的缺胳膊缺腿地强调它的特殊,因怪而吸引观众,玩噱头戏。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书法的确不能使我有一种感情上的联系。那么,看马先生的作品,好像跟了他去翻山越岭,跟着他去搏击长空,跟着他去大江大海当中扑打翻滚,就有这么一种感觉,所以他的书法是一种生命的舞蹈,好像我们穿越了生命的欢乐声的歌唱。因此,我觉得他的书法是一种生命,有着生命的情调,有一种生命的旋律。字写到这个份上,那真是神了。

  了解书法的真精神

  李 燕(全国政协委员、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承蒙厚爱,从美术馆装修之后,我还是第二次来到美术馆的七层“浮屠”,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谈谈一些理论体会。对马世晓先生,过去我是素不相识的,但是我拜读了您的书法作品以后觉得“相逢何必曾相识”!共同的书法缘分,即使相互不知名姓,也可以达到“知己”。我最早看到您的书法不是这本画册,也不是您的展览,而是很有缘分地他们给我送了一份报纸,上面首先介绍您的经历和作品,这样我来到这儿好像稍微有一点感性的认识。在中国美术馆这样一个国家级美术圣地,能够举办书法展本身我觉得就是一件好事,尤其能够举办作为书法高度代表性的这样一个书体——草书的展览,我觉得就更是好事。马先生能够在这里举办展览,我觉得也应该值得祝贺。我觉得,办展览的目的除了作为个人成绩向社会的汇报和宣传,另外也是一种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人文环境所必要的工作。我们正在讲提高国民素质,它需要有三个人文环境来组成:小的是家庭环境,中的是各级各类的学校,大的就是整个社会。我在“两会”期间提交了“人文环境保护迫在眉睫”这么一个提案,还得了一个奖,这个观点还登在《光明日报》,但实际上是不是能够得到各方面的重视,是不是能够得到各级官员的重视,这还距离很大。当今我们社会总体的人文水平在极度下降,下降的速度和国民经济总产值上升的速度差不多。所以我觉得像美术馆办这样一些高层次的书法展是在提高的基础上来指导普及,让我们中国大陆的小孩子们将来长大了更“像”中国人。中国人的重要一个标志,你还得会写中国字!我希望通过展览的宣传,咱们来努力,多宣传宣传。我相信总还有像马世晓先生这样的人在艰难困苦的那种生活环境里,像着了魔一样在钻这个字帖。像美术馆这样来提倡一些我们真正浓缩传统的好东西,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是我对马先生展览感受的第一步。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书法理论方面的,我想关于书法理论第一个阶段就是说到扬雄,“言为心声,书为心画”。后来书、画分流了,大家就发现书离不开画,画离不开书,否则不叫中国画。你可以把头发染黄了,但是你眼珠染不了蓝,让人还能感觉出你像中国人,书与画是不可分的,于是就觉得书画分开之后可还是同源,书中有画、画中有书。关于书画同源,到了元朝赵孟頫那首诗,也算把它总结了:“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再往后到了高度,刚才薛永年先生也提到的,我引的是另一句徐文长的话:“迨草书盛行,乃始有写意。”这句话有跨时代的意义,直到有草书之后才真正的有写意!先父李苦禅先生在世执教60年,他经常强调书画的关系密不可分,每天练字,他去世前6小时放下的不是画写意画的毛笔,而是练字帖的毛笔,他最后练的帖是临的孙过庭《书谱》。他认为:“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不懂书法艺术,不练书法,就不懂什么叫国画的大写意和写意美学。”书法到了有画意的时候,那就达到高度了,书法可以当画来欣赏,尤其他指出中国书法艺术的最高峰就是草书,特别是狂草,那不是一般人功夫可以练得出来的,那是修养自然修出来的,所以说靠功夫练出草书那是练不出来的,那只能是功夫达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功夫的地步是自然修成的,达到了写意的最高境界。我相信马先生您要是画画绝对低不了,可惜您的展览只展示书法。外国人把我们书法作为一种美术品,他站在外国的立场上可以理解,但是广义地说它也不妨能称为一种美术品,它里面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视觉形象,这是主要的,觉着你的字形像整个间架、行气,动感的姿态美、神态美,这是一个因素;还有一个因素是西方绘画他绝对没有的,就是时间过程。绘画是时间艺术,千分之一秒我就能把你的书法看在眼帘里,但是作为时间艺术或者音乐,都必须至少听一个乐曲才能明白这音乐是什么情调。而中国的书法艺术他是把时间艺术的过程美和空间艺术的造型美有机联系在一块儿,这是我们中国的独家发明,而且经过千年的急剧变,到现而今没有断,断不了!中国总是有一些人绝对地不忘祖宗的,就像您那段经历,没有给您安排那么好的学习环境,您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而乐在其中。

  意象的最高代表也在草书里面。所谓意象就是把各种形象按照自己的意思综合起来,日本汉学家错译成抽象化,后来我们就跟着以错就错,我们还是用老祖宗发明的词“意象”好,《易经》里已经有“意”这个词,至少在司徒空的《诗品》就提到了“意象”,来到画界的比较晚,是项元汴这位大收藏家空前绝后,他讲的:“状物写生,迨出天巧,不惟肖似形貌,并得其意象。”以意取象,以意舍象,最后综合成自己认为最美的象。孙过庭《书谱》里罗列了一大堆自然界的形象,列了很多,总结为:“同自然之妙,非力运之能成”,“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你那笔不是瞎动,不像有些标记“现代书法”而笔在那瞎动,或者写的还不如小学生板报的字好,也自命为书法家。所以到了翁方纲说得就更概括:“天下无物非草书。”那就看你观察自然观察得好不好,它不是撮合,它是融合,融合是在一种情绪下的融合,一首古诗说得好:“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因此我觉得我们一个展览既然跟社会见面了,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展览的事情,它能够引发我们很多历史和现实的思考。所以我们希望今后美术馆能够更多地举办一些像马世晓先生这样的书法展,同时不但看作品,还要看他的人,看他的经历,这样才能了解书法的真精神。    

  陈履生:李燕先生今天以他全局观就此打住,令我非常感谢,因为确实他有很多的话要说。中国美术馆自去年开始做了“书法提名展”之后,我们的书法展览就不断,所以我们也想以后有机会再请李燕先生等各位。中国美术馆有个讲堂,面对公众的讲堂,一个学术论坛,下次有机会请李燕先生再尽情地发挥。

  把个案放置在历史长河中来论述非常好

  顾 骧(中国作家协会前创作部主任、中宣部文艺局副局长):很多评价说马先生在草书方面是林散之先生以后的一位大家。马先生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成名,到现在才第一次办个人展览,这一点使我惊讶,也使我感佩。因为在目前的艺术界,熙熙攘攘,自炒成功,在这种情况之下,马先生如此潜心书海,不事张扬,非常难得,这和马先生在书法上的成就相联系。书法到一定的程度,功力过关以后,那就是要表现书家的人品、襟怀、抱负,所以没有这样一种为人处事的襟怀,很难实现书法艺术上的成就。另外,我还想说的是李廷华先生写的马先生传记,我觉得非常好,因为他把个人传记和美术理论、草书理论结合起来,把马先生这个个案放置在书法史、草书史的历史长河中来论述,来评价,这就把马先生的书法艺术的价值和地位确立了。    

  功底很深修养很高在出新与法度之间

  李树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教授):看了马世晓先生的展览以后,作为一个欣赏者,我是很欣赏他的这些作品。首先,我感觉到的是马先生的书法功底很深,有很高的修养。在近现代的众多书家里边,我最欣赏林散之先生,对林先生的草书非常钦佩,但是现在又出了第二位马先生。草书之美,好像从古以来都是比较难的一个课题,因为草书艺术本身所展现的已经不完全是功夫,书家的个性和内在的心情都已经化成了笔道在其中传达出来了,这个东西是难度很大的。现在的书法展览基本上存在两种类型:一种就是很规矩的,按着传统的技法认真地摹写,也按着原来的法规去进行书法创作;另一种是完全出了圈了,还算不算书法已经很难说了。这两种对我来说都不能让人感动。记得林先生有句话,就是说书法要在出新与法度之间,我觉得这个话是很有道理的。离开法度是很容易的,但是要真进到法度里头是很难的。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最根本的问题是坐不下来,而且也不愿意下苦功。其次,马先生他是勇敢地写那么大的草书,我还是头一次见,因为现在搞展览的都要这个效果,写原来信件那么大小的在这个大美术馆里根本就不占地方了,所以他弄了那么多幅,写出了广场效果的草书,这个我确实感到他是有相当的把握才敢这样做的。写小了,在视觉范围之内,很容易,像苦禅先生画那个大画那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了的,所以这一点也体现了马先生书法在发挥传统上所取得的成绩。

  另外,我看了他自己写的那几句话以后,我简直钦佩极了,他讲的那个“沉潜”的事情是现在最难做的一件事情。他是沉潜于书法经典,兼修学养,“在沉潜中深入,在沉潜中积累,在沉潜中脱化”,整个的过程是相当合乎治学规律的,我是钦佩得不得了。看了这个展览之后,我就牢牢的记住“沉潜”这两字,要保持这个东西,这也是中国传统。现在急于求成、浮躁成风,这跟市场的导向很有关系,因而就缺乏了很多最基本的东西。马世晓先生是很让我钦佩的,虽然头一次见面,但是给我的印象非常深。我觉得草书能达到这个水平,在目前来说那真的是已经是佼佼者了。我听说马世晓先生今年73岁,我也73岁,我们俩同龄,那我就更加对我的老兄所达到的成就,感到很惊讶!        

  一种很明显的个性的表达

  陈 醉(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我觉得书法确实是中国人的骄傲,根本的骄傲就是中国人自己从头到尾创造的文字,一直到现在还活着!还在用!这在四大文明古国里面是唯一的一个。所以这件事很伟大,第一中国文字伟大,第二中国的文字发展到草书更伟大。草书和其他的书体是一样的,但是它的成果是一种审美的对象,它的过程很重要,所以有很多人把书法比喻为音乐是很有道理的。另外一点,我觉得对现代意义来讲,中国的草书是对后来文字改革成简化字的先奏,很多简化字是从草书里面来的,这个也很重要,等于是中国文字第一次革命。所以,草书不管怎么说对现在人来讲都是非常宝贵的一个文化宝库,有能力有条件都应该把它继承下去。所幸还是有不少人在作这个努力,马世晓先生也是在作这个努力,做出很大的成绩。马世晓先生的作品大家都谈了很多,谈得很内行,确实是有很深的功夫。书法艺术的功夫是不完全跟其他艺术一样的,特别是草书艺术存在的那种修炼过程,能非常浓缩地表现人的一生经历与感受,最后所得出的一种感悟会很自然地流露在书法里面。我们中国人讲究“书如其人”、“画如其人”,我觉得从马世晓先生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找到他的一种自我所在,一种感觉,这是很好的。我觉得对他的作品来说,我更喜欢后面一些2006年以后所写的,后面的更稳重、更厚重一些。草书,怀素他那个写法,张旭的那种写法,那确实都是一气呵成,作品节奏感很强,但是如果功力不够的人写草书,很容易出现一种漂浮的感觉,如果草书里面再能加上稳重,再能把铁划银钩溶解进去,它会更有味道。马先生的草书总体来讲确实很有功力,写得出这样一种传统的气味,说明他自己的个性把握得很好。他现在才七十多岁,按照现在这种老年化的社会结构,还是一个中年的时间,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

  (下转第34、3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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