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第00035版:评论
3  4  
PDF 版
· “主题”书法的发展与流弊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返回主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上一期  
浙江日报报业集团主办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07年7月2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主题”书法的发展与流弊
——从写到画、到做、到俗(下)
□周正康
  “主题”书法的发展与流弊

  ——从写到画、到做、到俗(下)

  □周正康

  (紧接上期第31版)

  这与古代传说的“盗墓掘书”(“钟繇令人掘韦诞墓,得蔡氏法,将死,授其子会。”),书法技法被蒙上“秘而不授”的神秘色彩。现代书法多媒体教学,轻而易举地在全国范围推广某“教授”的教学模式和学术成果,导演制造种种效应。因此我们看到古代书法风格多姿多彩,现代书法风格整齐划一、集中趋同的特点,出现千人万人“同名同姓”书法现象,原因在于当代人的教学方法和学习方法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一是教学成为“快速成材”的机制模式;二是当代书法人心理受到功利刺激。现代教学中技法水平提高快,思想视阈迟迟难以得到拓展,强化了技法,而“心性”文化的素质问题,总是要留到未来去补做的功课;也有只要作品入选参展、获奖,即认为什么都已经“过关”。然而时下成名不等于成功,入选、获奖说明得了多少问题?何况入选、获奖不能排除评委带入的感情色彩。

  在作品创作时,古人和今人对于技法有很大的差别,今人则是为了入选参展、获奖而使技法妖魔化。书法的“展厅化”强化了技法,训练出技法第一的“高手”;造就技法高超而文化匮乏的画手、做手,制造出技法强而思想弱的作品。

  现代一大批人把技法妖魔化,去做着与艺术宗旨不相匹配的文章。在思想与技法问题上,传统书法亦不是十全十美,如“馆阁体”、“台阁体”的盛行,给传统书法留下一大“败笔”,成为理论批判的脚料。

  “文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整体,技巧、艺术也是文化的一个层面,但是强调文化品质与强调技巧、艺术相比,更加注重其核心的那些部分:比如文的精神、史的精神、道的精神、人格的精神、经典的价值,而技巧、艺术性质等则处于第二位的东西。按照传统的概念,即一个是‘技’而另一个是‘道’,‘技’必须进乎‘道’”。而我所说书法介于“技”——“道”中间的“心性”思想,最后是要求跟“道”相互融通到一起。因此“技”“道”之间决不能省略“心性”这一关键。若没有“心性”,“技”是不能近“道”的!

  孟子是“心性”之学的肇创者,历代“心性”学家对于“心性”的思想文化有过争执看法。朱熹说:“《论语》不说心,只说事实。《孟子》说心,后来遂有求心之病”。问题的关键是由于“心性”的抽象性,导致“心性”之学落入谈虚弄玄风气之中,乃至被批评家指斥为对“入世”实践无有多大实际意义的菲菲之学。而对书法艺术的玄虚性的批判正是源于此。因此书法艺术天生就携带谈虚弄玄的遗传基因;有些时候谈论书法艺术看上去是在谈虚弄玄!

  其实书法艺术的抽象,源自“心象”的抽象,而不是“线条”的抽象。周俊杰说英国克莱夫·贝尔的“有意味的形式”更适于论证书法艺术的特征,甚至在论述现代西方艺术时,也没有像论述书法那样准确,似乎它是专为书法艺术而提出的。对于书法艺术而言,真正的“有意味”是在“心象”里面,而不是在“形式”上。

  我认为一切艺术,特别是书法艺术的作品形式,均出自人们在特定文化意义下的“描心摹象”,艺术主题研究核心正是针对“描心摹象”。因此,艺术心理活动,它包括人的性格、情操、欲念及社会文化关系对其影响,包括在儒、道、佛思想的影响熏陶下,人的自然“心性”的张扬或者抑制。“心与性,大概是中国哲学中最根本、也是使用最广的两大观念。在先秦典籍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观念,它的顺序是:道、人、天命、仁、心性。到了宋、明古典儒学复兴的时代,心性就爬上第一位,其他的观念,即使不完全被心性所代替,也多半要从心性去了解”。

  中国书法的“心性”,一直与传统“心性”之学的文化内涵互相融通,互为表里。宋孝宗《原道辨》:“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于是就可感知佛、道、儒集于一身的人生心态文化。明代中叶王阳明发起“心学”学术理论,用心性主体论的哲学观,看待“心性”活动;以“形上”统领“形下”。他指出:“圣人之学,心学也”。“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王阳明精辟地论述:“心外无事,心外无理,故心外无学⒂”。而这些心学研究成果,对书法艺术表现的思想文化诠释,具有极大的现实性意义。特别当“心性”爬升上“第一位”之后,“心性”之学发展成为诠释书法的主要理论体系。

  书法是中国人从“思想”内部走向外界视阈最重要的、最具文化意义的融通渠道,人的艺术行为,通过汉字书写线条而“描心摹象”,同时又是在完成“拟容取心”艺术选萃活动。描心摹象,拟容取心,于是成为心态文化表现的重要特点及手法。有类似于《国风》的“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

  古人论书,从技法切入点上去释述:自然阴阳关系、对应呼应承让之理、穿插避让之势。古代书论,试图从自然关系、理、势,上升到“道”,进而让“心性”达到与“道”的融通。强调“心性”内圣之学,容易使书法性格“内隐”忽视外部人际关系;而太注重作品外部技法,又容易忽视“心性”的深刻内涵。

  四、从写到画、到做,而流于“俗”

  “主题”书法的学术强化,它利用高压技术手段,使艺术创作直逼“主题”,但这类作品因降低了含蓄感嫌其韵味不足。书法作品日愈暴露出来的流弊,是从“写”到“画”、到“做”,从而致俗,这是“学术”激进和功利欲望双重高压的结果。

  对“写字”、“画字”、“做字”中“写”、“画”、“做”三者关系,存在极大的认识模糊,这些弊病常常被人忽视掉。在“中锋”思想的主导下,它是写;而在“偏锋”的用笔下它同样也是写。因此要分辨“写”、“画”、“做”,一直都很困难。“写有二义:《说文》:‘写,置物也。’《韵书》:‘写,输也。’置者,置物之物;输者,输我之心。两义并不相悖,所以字为心画。若仅能置物之形,而不能输我之心,则画字、写字之义失之矣。无怪书道不成也”。“米元章谓东坡为画字,自谓刷字。此不过前人等而上之,精益求精之语。非谓不能写字,而竟同剔刷成字,描画成字也。”书法艺术是汉字书写的表现形式,它利用毛笔柔软而富有弹性,从事写和从事画,以及从事制作技术。理论上强调写并不难,难就难在落实到实践创作中不再将写、画、做的手法混淆使用。“现代书法”的尝试,即走向“以画入书”的名目化,而作品拼贴即走向书法的“制作化”。

  写与画的辩证关系,一直没有明确的甄别,一直有一种关系混淆。如果说书法是“写”的艺术,美术是“画”的艺术,从“书画同源”本源关系上,“写”、“画”不仅不矛盾,而且还一直在相互融通;用笔“如折钗股,如屋漏痕,如锥画沙……”。褚河南谓用笔之法:“如锥画沙,如印印泥”。在古代笔论中,“如锥画沙”、“屋漏痕”、“如印印泥”的诠释,可以看作是几种技法状态的描述。把“如锥画沙”视为是对“写”状态最贴切的描述。我认为 “如锥画沙”的用笔效果才是写的效果。

  从写到画到做的关系互换,可谓当代书法最大的流弊通病。追求形质感官刺激的结果,使作品偏向“画”、“做”的投机取巧之中。古代书论都没有论述好“写”、“画”“做”根本区别,使三者关系一直含糊不清,导致书法“画”、“做”弊病泛泛而存。碑帖之学的易位,如若把握不准“刀锋”、“笔锋”的区别,更是将“画”、“做”弊病推向极端。它不仅是为“刻”、“做”造势助威,而且也使“做字”更加名目化、思想化、乃至学术化提供理论依据。

  书法借鉴绘画艺术技巧,而绘画也反过来借鉴书法的写意线条的优势特长;在这种情况下,书画关系被结合。而在书法入门时必须的“临摹”背后,我们面对被描来摹去的《兰亭序》这样一种早已超出了“写”的界定意义的临摹行为,却视而不见它带给书坛浓郁的“制作”意味;不仅如此,还越来越作为“蓝本”,被一代又一代人效仿。我始终在想米芾为什么要尖锐地指出:“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臣书刷字”。

  在作品造假售假方面,和展览追风方面形成一阵阵风气,出现了一股股“伪古”和“伪今”的“伪主题”制作风潮,不断出现仿制名家作品用于拍卖敛财、或者参加全国大展成名成家。在具体艺术活动中表现为:从审美滑向“审丑”、从经典跌落民间,将好端端的字“硬伤”为支离破碎、畸形怪状,并美其学术名曰“丑书”!我想不通人们搞艺术作品创作(特别是文学作品创作),总喜欢无病呻吟、苦大仇深的夸张手法。这只能说明,艺术领域存在矫态伪情,目前连“丑”、“怪”一类的东西同样被伪化,所以搞“丑书”的人说他是个性天性流露,其实是他掩盖无病呻吟、技法欠缺的谎言。我只能感觉这是用虚假的思想感情,去捏造病态的艺术形式。正如中国电影界拿冯小刚说事:“中国需要伤感唯美主义”。

  现代人因为缺少了毛笔使用的概率,毛笔被钢笔化,钢笔被键盘化,导致毛笔书写“耳濡目染”效应的丧失。但是人们学会了制伪造假的快捷制作技巧,学会了画字、做字的技术;过去是一辈子才成就书法家,现代书法人则三五年即可以成为“书法家”。现代书法是“书法家”头衔支撑起来的——表象繁荣而精神文化匮乏的真真假假世界。〔陈振濂、周俊杰〕:“书法家的内心世界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在现实生活和历史观念以及心理、生理各方面的基础上形成的……研究书法家的心理活动,实际上也包含了曲折地研究社会时代、艺术现象等方面的内容”。

  沈鹏先生这样评估过技法:“艺术是离不开技法的……没有技巧,艺术品无从产生…… 创作离不开技巧(包括技术)”。而通过书法艺术的思想性问题,透过思想与技法的学术关系,我更赞同周永健所说的“书法是心因、物缘相合而变,变而和谐的此在结果。故书法又可概括而分心法、技法。心法是治书者心理疾病(心障)的方法,技法是解决书法表现语气无力(法障)的方法…… 心法、技法虽可分类而论,分途以求,但它们又是一体而在的;在创作中技法的障碍可以演化为心理的变异,心理的障碍又影响着技法的发挥……心法,技法的一体相融以‘自然’为融通的通道……”。

  苏珊·朗格说过:“艺术家表现的决不是他自己的真实的情感,而是他认识到的人类情感。”从很多艺术理论研究中发现,“书为心画”的“心画”,其内容不全是书家情感,它还富含书家的心理欲念及所面对的社会文化关系。艺术中审美功利与非功利利害关系冲突,将进一步拧发被动的艺术关系,使艺术心理经常从积极化入消极,始终在功利矛盾中冲突。“写字”与“画字”、“做字”,沾染上“技术”这一层关系,就分辨不出谁是写,谁是画,谁是做,“黑格尔说过,当思维与现实发生冲突的时候,出毛病的总在思维这一方”。而与米芾“无刻意做作乃佳(《海岳名言》)”相对峙的是刻意、做作的手段。宋曹评“笔意贵淡不贵艳,贵畅不贵紧,贵涵泳不贵显露,贵自然不贵作意”。因此,我认为艺术其实它就是文化关系的延伸,并由主题的表现机制体系把这种文化关系的延伸状态展现出来,其中包括艺术家获得的效应。

3上一篇  下一篇4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美术报 评论 00035 “主题”书法的发展与流弊 □周正康 2007-7-21 美术报000352007-07-2100012;美术报000352007-07-210001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