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家艺术水准的发挥
与美术作品的价值
站在美术史的立场或者就美术史的意义来讲,美术作品与美术家永远不可分割。美术史既是一部美术作品史,同时也是一部美术家的成长发展史;换言之,它既是美术作品作为美术家实际成果的物的历史,也是美术家作为艺术劳动者的人的历史。我们充其量只能在观念上(在作为表述与分析之时)将这两者分开——事实上,作为物化成果之美术作品,总是伴随着美术家个人(或扩大为团体或流派)的发展成长而产生的。
美术家是美术作品的生产者,美术家艺术水准(艺术修养、技术功力以及通过运用艺术工具诉诸艺术媒介材料的表达才能)的良好发挥,是造就美术作品及其价值的基本条件。
美术家的艺术水准,一是来自于自己接受的正规或非正规的美术教育,此即所谓“上法古人”(或前人);二是来自于自己对外部的现实与世界的感知,此即所谓“外师造化”;三是由此而将前两者内化为自己才识的蓄藏与积累,此即所谓“中得心源”。然而这三者不管在美术家身上达到怎样的水准高度,它们最终都要诉诸外在的表达——通过媒介材料使之物化为美术作品。美术家必须通过自己创作的美术作品来说话。
美术家艺术水准与
年龄增长的关系
一般说来,随着美术家年龄的增长,美术家在“上法古人”、“外师造化”乃至“中得心源”这三方面的积累也日益深厚,美术家本人的艺术水准的发挥及其造就的作品也将日益成熟。也就是说,一个年龄愈大的艺术家,其创作的作品就愈可能成功,致使作品内涵的价值也愈高。从这个意义上说,年龄在此不啻为一种可能的潜在成就(或价值)的象征。
当然,也未必不会有与此刚好相反的情况:年龄愈大,成就(或价值)反而愈小——所谓“江郎才尽”的典故,针对的就是这一现象。一个画家年愈长反而愈画愈糟糕,这或许从哪个朝代都可能找得到几个足以有说服力的具体案例来。但是一个画家在年长时反而走了下坡路,恰恰说明他在此前曾经走过上坡路并到达过他自己的坡顶。这里,无非是要判定一个画家是在什么时日达到他自己成就的坡顶或高峰(是早熟的,还是晚成的),以及这一坡顶或高峰相比其他坡顶或高峰而言的绝对高度究竟几何,等等。这些不同个案的情况当然各有其不同因素之作用与影响的原由,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是,在没有特殊的内在外在原因条件下,单就任何艺术成就的取得都不会是一蹴而就,都需假以时日,都需依赖于日积月累的修身养性与创作实践的操练这一点来说,年龄——作为一种可能的潜在成就(或价值)的体现,终究是一种值得珍视的宝贵资源。
如果说,在目前的国家行政制度上,在很多情况下(比如入学、就职、晋级,甚至离职或退休)都要对年龄的大小做出种种限制与规定,那么,对于一个艺术家或美术家来说,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因为艺术创作作为个人化的艺术劳动,除了其他必要条件之外,要的只是外部创作环境的自由和充足的时间保证,并不受任何年龄的限制。一个人一旦把艺术创作作为自己的天职,那么,这将成为其终身的选择,成为贯穿其一生的职责与使命,只要老天还假以生命与健康,其艺术发展将无可限量,尤其在当代社会的非常宽松自由的环境中。这一说法当然不是对每一位高龄或老龄艺术家所有可能的成就下保单,却不能不是一种从总的情况出发所做的基本考量。
和谐的外部环境:老艺术家
艺术水准与热力持续发挥的激素
前面已经提到了外部环境的问题。对于任何艺术家来说,不管自己有何等独立不羁的顽强个性,他终究是整个社会中的一员,他同样也必须生活与工作在这一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外部环境是禁锢还是宽松,对他们艺术成就的发挥同样是会有大不相同或正好相反的作用的。在中国,对于大多数在上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即所谓民国时期出生(现年60岁至80岁左右)的“老艺术家”来说,权且不说抗战与内战的战争年代,即使是50年代至70年代的所谓革命与建设年代,其间发生的两大政治运动——“反右”与“文革”,对于他们(外及各个不同阶层的知识文化与非知识文化人士乃至整个社会)所造成的冲击与摧残(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许永远会在自己的记忆中难以磨灭!史无前例的“文革”所造就的八亿人民只有八个样板戏和一幅样板画的“文化成果”,倒确实是史无前例的——这种现象在当代的后辈们看来会觉得奇特得完全不可思议,然而它确实是在中国大地曾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曾几何时确实存在那样一种情况:“老艺术家”及其“老艺术家”的称谓非但不能作为辈分的可尊敬的表征和值得骄傲的资本,反倒是一个需要回避或躲犹不及的概念,那么,由此也便可以认定,那样的外部环境,必是在哪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异化的扭曲与病变。尽管在那样的环境中仍然还会有一部分老艺术家在孤寂的岁月中自强不息地坚持着自己的艺术理想与追求,但他们多半只能悄然于这个社会的主流之外,这必然有阻于他们艺术水准与热力的持续发挥;他们的艺术劳动的实际付出与他们由此从社会获得的回报(尽管他们中间许多人并不考虑或首先考虑于此),也肯定不成比例,即所谓不平衡与不对称——这种状况实际上是对整个社会的艺术资源的破坏与浪费,损失的最终还是这个社会本身。
因此我们也可以说,以什么样的态度、方式以及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对待“老艺术家”,能否积极、切实地关注并真正解决他们应当获得的与其他社会成员至少是同等的权益、待遇等问题,是衡量一个社会在基本的人伦价值取向上构建文明程度与和谐程度的重要尺度。而和谐的外部环境,必然是促成老艺术家艺术水准与热力持续发挥的激素。
以爱心彰显“老艺术家”
的名家风范
正是在这样一种认识的引导下,一个名为“2007·献爱心庆香港回归10周年——首届中国当代百名老艺术家书画精品展”的展览,在从初步酝酿到具体策划后已进入了实际的操作;它让我们在今天把观照视角聚焦到“老艺术家”这样一个概念上来——我们在这一概念背后,看到了一个相当庞大并还在日益庞大中的力量群体的存在,他们的潜在价值,随着其自觉性的团队或团体意识与阵营力量的形成,通过其聚合起来的有组织的面向公众的活动,一定会向全社会昭示出来。
无疑,当今构建和谐社会的时代要求与大趋势,能够成为彰显我们“老艺术家”名家风范的最有利的大背景。然而具体的适宜的外部环境,仍然不断需要有那些有心人或有爱心的人尽各种努力去加以开发与开辟——当几乎所有的媒体在一段时间里都把关注的目光投向“超级女声”、投向歌舞升平的大众娱乐、投向所谓“好莱坞式”超级豪华的电影“大片”、“巨片”之时,那些具有积极进取的志趣、志向与力量的文化成果,那些崇尚并张扬理想、信念、抱负与使命感的文学作品或充满人文精神内涵的高雅艺术,显然就逐渐被边缘化了。在这种具体的外部形势下,“中国当代百名老艺术家书画精品展”作为彰显我们“老艺术家”名家风范的具体实现形式之一而走到社会的前台,其积极意义则是明显的,它不仅受到了老艺术家们的欢迎,也将会得到社会其他人士以及海内外贤达的充分肯定。
具体说到“老艺术家”的名家风范,可列举者自然不少。而在笔者心目中,2006年11月21日以93岁高龄谢世的油画家兼美术理论家金冶先生,以他毕生投身绘画创作的不疲倦艺术追求、不妥协的人格尊严与人格精神力量所显示的一个傲骨的大写的“人”的魅力,在当代浙江乃至中国的老艺术家中无疑是最具有代表性的。金冶先生晚年一直在同自己身体的病魔做着不妥协的斗争,却始终没有停止自己手中的画笔。1992年在他79岁高龄时“终于有机会来到了终生向往的世界艺术之都——巴黎”。他自己说,“在巴黎已经生活了13年,整整画了13年画,这是我始料未及的。”2006年6月,经过他自己亲自遴选的一本涵盖其毕生重要油画作品与其他美术作品,也包括了他最重要的美术理论批评作品和其他文献、历史照片资料等的图文巨著《中国油画家·金冶》终于由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出版问世了。金冶先生在他去世前的几个月里,最终还是亲眼看到了他的这本浓缩了自己整个艺术生命的巨著的出版,这从一个角度上说,他这位经受了同命运与死神顽强抗争而仍然获得高寿的老艺术家,应该说可以死而无憾地告慰于自己并非白费一生的努力了。
确实,金冶先生在一代老艺术家中是值得欣慰的。我们从金冶先生2005年写的一篇自传传略《漫长的生活历程》中,从他那种充分显示其傲骨与自傲的口气中,也不难感受到这一点。他说:“作为一名中国油画家,在中国的特殊生活条件下,终于打破一切羁绊,赢得如此宝贵的时间,到了92岁还能紧紧握着画笔,专心画画,且不说所画的画究竟如何,单凭这样的生活历程,在我国老一代的艺术家中,也是前所未有的。”(引文均见金冶《漫长的生活历程》,见陈子劲主编《中国油画家·金冶》第347-349页,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6年6月版)相比之下,与金冶先生同龄也生于1913年的浙美“三金”之另一“金”的朱金楼先生,同样是油画家兼美术理论家,但在1992年谢世以来已有15年之久,却连一本自己的代表性画集或论文集都没有。老艺术家金冶先生的命运与朱金楼先生的命运的不同,除了个人的身体素质、性格特性等因素之外,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进入21世纪的中国社会在外部环境上出现的新变化。
杭州:2007年7月——
一个推动爱心事业的伟大的创举
推动爱心事业,不应该认为就是仅限于针对鳏寡孤独与残疾人士,她其实是全社会的需要。对于一个老艺术家来说,不管他是老而弥坚、老当益壮,还是老弱病残,爱心所辐射的是关注与温暖,她滋润着的是所有人的心田!
让我们记住:推动这一爱心事业运转的是四家联合主办单位——中国浙江省爱心事业基金会、浙江省老教授协会美术委员会、美术报社、亚洲艺术家出版社(新加坡),而因此联袂了的大陆与香港两地的社会爱心事业人士与热心支持这项事业与活动的两地实力企业则更要多得多。
7月,从1997年开始,对于香港,对于内地,对于整个中国与中国特色的“一国两制”,她都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月份——香港回归祖国10周年,这意味着并证明着一个成功而伟大的创举!
7月,从2007年开始,以庆香港回归10周年为契机,以“弘扬民族精神,展示名家风范,品味精品艺术,推动爱心事业”为展览宗旨的“2007·献爱心庆香港回归10周年——首届中国当代百名老艺术家书画精品展”正式在杭州启动,并将在此后以每年一届的年度展方式持续地开展下去。
同样的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月份,同样的一个伟大的创举!
让我们记住——
杭州:在2007年7月……
2007年7月5日初稿
2007年7月14日完稿于杭州梅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