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群星闪烁的法兰西》一书之后,我多少有点意犹未尽——写书的同时也是一种学习,一种提高,我更想的还是继续和大师们做一番交流与对话。在他们的国度,在他们的画室,在他们的作品里,在他们的精神腹地中——在《群星闪烁的法兰西》中,我不能割舍对后期印象派那些杰出的艺术家的喜爱,并且想对稍后的现代艺术发展做一个比较详尽的研究,于是,就有了这本《我毫厘不让——八位西方现代艺术大师》。一遍又一遍地品读着这些大师的艺术和生活,玩味着艺术的五色繁华,思考着他们在世俗生活中像条死鱼般挣扎的岁月。我感慨、心酸,还有喜悦和释然。感慨者,是艺术家对自己事业忠贞不渝的信念;心酸的是一个过去的时代对画家们的那种残酷和无情;喜悦则是所有的汗水不会白流所有的眼泪不会白淌——大师们任何细小的思想痕迹和作品内涵,都被艺术史公正无误地记录;释然者,便是无论社会如何变迁和发展,这些优秀的作品和这些高贵的灵魂,都会随着时代的前行,愈发放射出它们最耀眼的光芒。
信手推开渐渐关合起来的20世纪的巨大窗子,回眸那尚未销声匿迹的现代绘画运动,我让自己真正地安静下来,坐在计算机前,一个字一个字专心致志地敲打着;
劳特累克,拖着一双残废的病腿,捧着一颗苦难的心,用绘画自我解嘲、解闷、救赎。
蒙德里安教我最严格地为绘画定义,为美证明,还教我对信仰那份坚定不移的坚持和对艺术真理人生真理丝毫不含糊的把握;
蒙克告诉我,生命自身存在方式中有许多无奈,许多厄运,以及缓解、抗拒的方法和可能;
康定斯基教我把艺术外在的光环除掉去寻找藏在深处的宝藏——艺术不光是苦涩的丈量,它还是和谐的欢唱;
克利启发我除了用理性的镜子反射世界,还要学会放开嗓门大声唱歌,学会除了对人间喧哗还要对天宇呢喃;
卢梭,这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则有着不同凡响的冷静和悠闲:即便我们暂时还不能或是暂时还没有能力去战胜邪恶、战胜苦难、战胜悲伤,去接受人生那漫无边沿的不可承受之轻之重,我们还是可以逃避、可以逍遥、可以远离那些负面的因素,在理想的天国中伸展一下疲倦的手臂、休息一下麻木的心灵、舒缓一下生命中那许多不能承受的轻和重;
莱热最直接,他想在机器无情意、无人性、冷冰冰的轰鸣中找到有血有肉的爱情故事——美在刻板的工业时代是那么温情脉脉;
再远点,跟着印象派之前的柯罗,到巴比松森林的入口处,席地坐下来,听着松涛鸟语,看那静悄悄的黎明中将要为清新的朝阳渲染得满天彩霞。
还有,还有……
呵!美在巴黎、柏林,在阿姆斯特丹,在莫斯科,在巴比松,在慕尼黑,在城市在乡村在你心里在我画上在他诗行中——美在人间,在天上!
去爱美,去爱艺术家,去敬重真正的艺术家!
美,会让我们健康地反省,艺术让我们周而复始的生活更有情意,艺术家——读者们,请你们记住——他们将永远是我们时代的宝贝!
秋天来了,花园中,树上的叶子镀上了温暖厚实的色调,固执的葡萄藤曲曲弯弯,坚硬如铁。这其中有好多是我亲手栽种,看着它们慢慢发芽、伸枝、开花、结果,变成金灿灿的橙子、紫晶晶的樱桃,变成桃子变成杏子变成鸭梨变成无花果猕猴桃——植物按照自己的生命年轮、消受自己的风花雪月、春华秋实,它们如同艺术生命过程的自然演变——一片玉白色的残月挂在湛蓝的夜空——我推开窗,面对着那些衣襟上满是颜料的画师们,在心里道一声:大师们,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