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以来,随着现代化生产方式在世界范围内的不断发展,全球意识的多元化日趋形成,开放已成为一个极其普遍的世界性现象,特别是在时代发展到了跨入21世纪的今天,开放、交流更成为世界性的不逆之势,具有丰富内涵的文化的全球化已成为重要的话题,甚至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随着遥感技术、光纤通讯、卫星传播、国际信息高速公路建设等等,现代高科技的迅速发展,更加有力而快速地打破国家、民族、地区间的自然阻隔,使这种全球性的“文化流”通向世界的每个角落。事实表明,“全球化”的确不是一种着意设计出来的系统,它的出现是有诸多方面的必然性的。
就文化而言,全球化的出现首先突破了诸多在以往看来难以逾越的界限,从而使不同文化之间有了更多接触、交流、互动、吸收、融合(或碰撞)、借鉴,以及在更宽广背景下创新或获得新的生存与发展机遇的可能。“全球性恢复了文化的无边界性并且促进了文化表达方式的无限可更新性和无限多样性,而不是促进了同质化或杂交化。”全球化时代为文化观念带来的最大的新的意义,则是可能使过去那些地域的、民族的等种种界限得以打破,或实现民族之间的融通,并使许多成分从以前的话语强加在它们上面的种种限制中解放出来”。这种“解放”自然会带来“整体”世界中的文化纷呈。
是的,全球化时代里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文化,这是一个由不同文化组成的世界,它给人以快感和鲜活的生命力。这种文化的多元纷呈,可以使人在有限的时空范围之内感受到文化的丰富性、多样性和差异性。德莫尔曾经讲过这样一个事例: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地铁车站里,他看到了一个头戴面纱的穆斯林女孩,她上身穿着新新人类的恤衫,下身穿着独具特色的民族服装,脚上踩着滑板,手里拿着手机在通话。她有时讲穆斯林语,时而又讲荷兰语。这样一种独特的景观,这样一种文化多元共生共存的体现,正是全球化大背景下的一种具体写照。
那么,作为文化的重要内容的艺术,则是自然要融于其中的。弗里德里希·尼采曾在其《自由精神录》中指出:“对谁来说还存在某种绝对不可违抗的强迫力量把他和他的子孙们拴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对谁来说还存在某种严格强制性的事情?正像所有的艺术风格都可以被同步模仿一样,一切等级、一切种类的道德、风俗和文化都可以被同步模仿。这个时代之所以获得其重要性,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中,对各种各样的世界观、风俗和文化都可以同时加以比较和体验——而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以前,所有的艺术风格都有时空限制,与此相应,每一种文化的影响力都总是只局限在某一局部地方。”
在当代全球化的背景下,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以及不同风格的艺术超出种种地域限制而遍及世界,为更多的人所感受与体验,同样也已成为自然而然的现实。马丁·阿尔布劳有过这样的描述:如果以表演艺术为例来看,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欧洲的音乐、舞蹈和戏剧,在整个现代时期都已遍及全世界,但是并没有支配或排斥别的艺术形式、艺术风格。与此同时,也涌现出大量各种各样的别的表现体裁,如,爵士乐、摇滚乐、雷盖等——这些体裁都是因为不同文化的接触、因为现代技术和爱好者们的变化而产生出来的。日益激增的形形色色的媒体——电视、电报和卫星、光盘、无线电,等等,又在进一步扩大了在全世界演示这些艺术的可能性,并且使来自任何文化的表演者都能够出现在全世界。
以上所述,的确是客观现实的存在,但其所体现出的不同地域、不同民族包括艺术在内的文化,可以越出种种界限,在全世界展现风采,从而为更多的人所了解与体验,应该说,这只是我们予以确认的一个方面。同时还应清醒地认识到,全球化所必然带来的新的文化挑战与不同程度、不同方式的文化重组。因而,包括艺术在内的不同文化如何在此“全球化”背景下实现良性生存与发展,则同样是十分现实与严肃的问题。
为此,我们特别注意研究全球化背景下少数民族艺术的生存与发展问题(本课题主要论及中国的少数民族艺术)。我们之所以在这里特别思考并探究民族艺术在此新的文化背景之下如何发展的问题,是因为,由于地域的、历史的,以及文化传承惯性与观念意识等方面的原因,包括民族艺术、民族美学在内的民族文化,在新时代出现的全球化的文化交流中,往往更容易出现种种文化落差,因而便更需要进行积极的探究与调适,以实现新的发展。一个民族的艺术,以至整个民族文化,只有它是可增长的,才可能是有生命力的。一方面,民族艺术的创新与发展,必须以美学品质的提高为标志,而要真正实现美学品质的提高,则必须以内在的文化积累与发展为依托,另一方面,艺术作为民族文化最为生动而集中的体现,它的生趣、发展及影响力,则往往又直接关系到民族文化的生存机制和价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