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与艺术区双赢的生态链在北京发展得尤为茂盛。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北京地界上陆续划分出了若干不同的艺术家聚集地块。这些不同的地块之间又有着相同的属性,即要么未被开发要么废弃不用。正是个体艺术家聚群而居的文化现象使得当代艺术星星之火得以燎原。中国的经济繁荣带动了当代艺术品市场的繁荣,也带来了北京周边乡村和工业区的变化。艺术家的高度村落化伴随着国内画廊业运作的日益集约化,使得北京艺术产业区的地志图就此揭开。
在方位上,这些由艺术家和艺术机构聚拢而成的几大块群落,大致位于北京的东部与北面朝向,或者两者之间的地带。于是,北京及周边就有了宋庄小堡村、798、索家村以及费家村、酒厂、草场地等等十多处大大小小的艺术区域。而自由艺术家散落在望京花家地附近就更为密集。此外,门头沟、平西府村等地也有星星点点的艺术家聚居。
北京十多处艺术区之所以有吸引力,是因为北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文化地位。大量艺术家都需要在北京搞艺术,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针对艺术家对北京的高度认同感,“来北京”的张晓刚曾说:“我到北京最大的感觉是作为一个职业艺术家我是合法的,而且我是对社会有贡献的。”
798艺术区位于北京东北部酒仙桥718大院内,总建筑面积23万平方米。其主要建筑由上世纪50年代前东德专家设计并建造,采用了当时世界最先进的工艺和包豪斯设计理念。由于其外观造型简洁,内部空间完整、高大,对当代艺术活动的建筑和空间需求有着很好的适应性,再加上这里交通便利,从2002年开始,艺术家闻风而至。目前北京798的文化艺术类机构近300家,这里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集散地,具有影响力的文化产业区。
最早入驻798的是美国人罗伯特。2002年2月,他将租下的120平方米食堂加以自主改造。之后,一些经常与他交往的人也先后看中了这里宽敞的空间和低廉的租金,纷纷租下一些厂房作为工作室或展示空间。“798”艺术家群体的“雪球”就这样滚了起来。
798的一举成名,主要集中在2004年。那年,既在798租有自己的雕塑工作室“零工厂”,又身为北京市人大代表的李象群向北京市人大递交了《保留一个老工业的建筑遗产、保留一个正在发展的艺术区的提案》,建议暂停计划中的大规模拆建行为。
同年,总部在德国的“空白空间”画廊请来了德国总理施罗德出席“中德当代艺术展”,也将国内外媒体吸引到798。另一方面,园区的艺术家、艺术机构由黄锐、徐勇等人牵头组织,不断举办艺术活动,吸引国际关注,也提升了798作为艺术区的影响力和地位。
艺术家聚居地性质从单纯的工作室转变为画廊区后,这里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798作为中国当代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一个模型被介绍到了全世界,并由此引起了房地产开发商、艺术家和政府之间的拉锯战。最后的结果是房租上升,艺术家撤离,画廊进驻,上演了全球化背景下“排挤性迁移”的中国版本。而随着798的房租租赁价格不断上涨,一些画廊和艺术家无法负担过高的房租,顺势就近搬到了草场地和酒厂。
酒厂作为一个艺术家聚居地,让人感觉私密、清冷。酒厂也更倾向于是一个私人化的“圈子空间”,而非开放式的艺术公共空间。也正因为如此,相对于798的商业化诟病,酒厂成为一个反例。说到底,这里和798、宋庄一样,不过是北京又一个小众空间而已。与其说它是继798之后的又一艺术公共空间,不如称它为私人化的“圈子空间”更为贴切。酒厂艺术区2006年10月才正式开幕,在此之前,韩国阿拉里奥画廊高调入驻,随后搬进来的,包括数十家画廊,还有众多艺术家的工作室。
与798相距1公里的草场地,也聚集着一批国内外著名艺术家工作室、设计工作室、画廊及艺术、文化、传媒机构。早先在草场地开始的是艾未未主持的文件仓库画廊,还有一些艺术家的工作室,2005年以后,麦勒画廊、三尚艺术中心、北京公社画廊也陆续在此落户。
与上面几个艺术区的存在相比,圆明园画家村被解散和索家村国际艺术营被推倒的过去式,加上宋庄正在面临的房屋产权纠纷问题,都是艺术家和艺术区共同的痛。所以客观来说,北京大大小小艺术村落的形成就如同今天映红半边天的当代艺术一样,与时代和时机有关,但与艺术的积淀关系不大。
798人流如织,草场地火了,酒厂也走入了北京的艺术地图,下一个热门的艺术区该轮到哪里呢?圆明园消失了,索家村快没了,就连宋庄也面临着被拆的命运。我们唯一能认识到的只有中国当代艺术现状正在变化,艺术生态格局正在不断被重组。所谓艺术的辉煌,却又与创造者艺术家的生存现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