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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1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丝路艺术情
“丝绸之路”万里行采风·新疆印象篇
□本报记者 戴牧
  丝绸之路从敦煌进入新疆,分为三条路线分别进入中亚西亚直到欧洲到达罗马:北路为哈密——吉木萨尔——伊宁;中路:敦煌——吐鲁番——库车——喀什;南路:敦煌——若羌——且末——和田——喀什。此次“丝绸之路”跨国申遗万里行采风活动走的是中线到库车后直奔南线的且末再继续西行的路线。这一段路是丝路之行走得犹为艰苦的一部分,除去偶有的绿洲,满眼望去都是灰色的戈壁和昏黄的沙漠,要不就是或黑或红的无人无植被的连绵山体。

  几百里茫茫大漠走过,在甘肃还没觉得,但上了哈密的大街就发觉这里的人长的模样和说的语言都已不是先前所有存档印象中的样子了。面目立体的哈萨克人、维族人说着叽哩咕噜的语言,我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这一段丝路的很多地区都被大漠包围,沿途看到的建筑物也多是黄土一坨、黄沙一片,很多地区曾经的繁华景象都只能从博物馆里看到了,而在博物馆外的乡村在烈日下只有颀长的钻天杨还在风中烈烈飘动,看着这历经沧桑的世事。但对于画家、艺术家们来说,这是很值得体验的游历。唐以后丝路贸易渐渐衰退,这些地方屡经战火的糟蹋和环境的恶变,像哈密、吐鲁番这一路,当年必定是水丰地肥、物产丰富,即使是到了全球化的饱尝地球环境恶化之果的今天,只要还有水,还有雪山,这些地方就还有着瓜果飘香的美景。

  当采风车队进入曾是丝绸之路新北道的要冲巴里坤时,我们发出了难以忍住的赞美的惊叹。这个从隋唐起,中原往返西域商队的驼铃声就不绝于耳、有“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之说的巴里坤,南靠东天山,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被认为是沟通西域、开辟丝路的见证,也是中原文化荟萃并与西域文化交融的典范。故巴里坤又有古西域汉文化发源地之说。只是今天,我们到了巴里坤大河唐城时,这座海拨1644米,哈密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一处唐代古城遗址,带给我们的除了缅怀的心情只有轻声的叹息。

  经过前一些天的酷热,出发前一天和我们同在一个宾馆的一个浙江人告诉我们巴时坤那儿正下雪时,当时都穿着短袖的我们,顿时很向往和兴奋。

  又是几百里地,经过一个隘口和美丽得让人忍不住赞叹的巴里坤草原,成群的绵羊、骆驼慢悠悠地在雨中吃着草,不时有牧民挥着鞭子骑马奔过。当一位哈萨克老人很帅气骑马奔过时我们都抢在他前面使劲按下快门,他没有生气,而是很自得地配合着我们的要求“转过来”“回一下头”,他漂亮的帽子在阴天稍暗的天色里格外地迷人。

  又一段很长的路,位于巴里坤盆地底部中心区的大河唐城,却以疲弱的身姿迎接着远道而来的我们。这里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据称,原来这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著名的“大河”就发源于东边的地下泉水,古代称之甘露川,是屯垦戌边生产军粮的最好地方。直到近代,这里还一直是旱涝保收的巴里坤“粮仓”。只是现在的大河唐城已是荒凉的一片土城,像新疆的很多地方一样,哪怕是景点也很难再找到路牌标识,一路上辗转,到了铁丝网拦着的古城入口处,只有一个半哑的老人在打不开锁的铁栅栏门前守着,没有门票。

  这一座古城,只剩下了残留的城墙和遍地的荒草。有大雁排着队在天上飞过,叫着,告诉我们这是北方的天空,远处的古城墙外,曾经有过马嘶炮鸣、激战征杀的古战场。古城边上尚存一户牧民。毡房土房屋后,牧民在叉着过冬的料草。一个能说汉语的哈萨克姑娘麦丽古丽在家人的簇拥下和我们对话。麦丽古丽的七个哥哥中读过书的没几个,在家的人中,能说汉语的也没几个,大多数话都得由小姑娘略带害羞地翻译、传达。全家人用夏天的五个月时间放牛和牧羊,这个季节里他们正准备花一个月的时间将羊群赶往山上去。

  问起他家对面的这座唐时城堡,姑娘歉意地说,不知道,也许老一辈的人知道。他们不知道这座只剩下残破城墙的土城曾经有过怎样的繁华历史。对于他们,对着旧唐城,对着天山、对着旷野,更多的关心是天气、收成。令我惊喜的是,小姑娘悄悄让我看她哥哥哈德尔杭画的画,他那从没上学也不会讲普通话的哥哥憨厚地点头说那是他画的。采风队员惊讶地发现那画里有用炭笔画的他所熟悉的羊群和牛;还有他没有见过的想象中的海子和帆船,那是用他偶得的蜡笔画的,色彩有着一种和谐和稚趣相冲突的美。画家王少求当即小心翼翼不顾他要赠送的心意,向他买下了这些画。想来爱美的心、表现美的欲望是任何落后和荒凉都不能阻隔的。作为画家,是不是应该更多地走到自然和人群中去发现和表现呢?

  过了吐鲁番和库尔勒再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到达南疆的且末,这一路的许多历史遗存都已在风吹日晒中渐渐形销骨立。故城、土城墙、古墓、干尸、乐器、织物,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历史,交河故城、高昌古城、苏公塔、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在阳光与风的怀抱里无可奈何、无可逃避地继续风化消没着,而作为丝绸之路这样一个曾经灿烂辉煌的路线上的一颗颗夺目明珠也在风沙中日渐侵蚀一点点埋没,风沙和干旱使人们在发掘和保护的方式上存在着很大的困难。好在遗迹外围的人们,还在保持着他们特有的生活方式,还在为越来越多的黄沙与越来越少的绿洲间生活点辍着这片茫茫大地,让来自远方的人们依然能看到虽然也走入现代但依然保持着朴素的风情,那些面容,那些衣饰,那些生活习惯,起居细节,不也正是当下专家们艺术家们所不懈渴求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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