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倪阳兴,纯属巧遇,巧遇在上世纪末的浦江首届书画节上。他读过我的不少文章,承蒙错爱,记住了敝名。知名知文不知人,听人叫我,他毛遂自荐,与我相识。五年后,我应邀赴杭州西湖美术馆参加一个画展的开幕式,约见于美术馆,又承他热情邀请,到他家作客。
倪阳兴出生于浙江诸暨巢回山下栗树坪村的一户农民家中,世代务农,现居草塔镇以画为业,以画为生。高高的个儿,脸上总露出淡淡的笑容,带一点苦涩的笑容,待人热情,勤于行、讷于言、一口洪亮而浓重的越中乡音,五十左右,已届天命。千万别小看这位乡土气十足的农民画家呵!他可是新世纪以来诸暨市的明星,绍兴地区的书画新秀!家中还有一位贤惠能干的妻子和一双活泼可爱的子女,有一个安定的作画读书的生活环境!
不过,与北京、上海、杭州等大城市的画家(特别是与知名老画家和名牌美术院校的科班出身的中年画家)相比,倪阳兴的生存、创作环境就差多了。他出生在山村的农民家中,家境清寒,上到中学就辍学务农。硬是凭着他对绘画的兴趣爱好和刻苦自学;硬是凭着他对绘画艺术的痴心追求和那双踏破铁鞋的铁脚板,走师访友,写生速写;硬是凭着他手中的一支笔,赢得了沪杭诸多位书画名家的首肯题词,赢得了省内外识家和书画收藏者的认可,支撑起一家四口的生活重担,实在不易呵,倪阳兴!
倪阳兴主攻山水,兼擅花果,枇杷、柿子、梅花等。他师承陆抑非、孔仲起,并多得吴山明、柳村等老师的指教。他的山水画,看似粗头乱服、拖泥带水。诚如其业师孔仲起所说:“潜心学习黄宾虹的焦墨、宿墨、渍墨、积墨和短点为主的笔墨造型,旁及余任天、石壶、上溯石溪,时有奥境奇僻绵邈幽深,浓密厚重,或笔墨荒率而不失浑然意境。”又如中国美术史论家王伯敏所评:“元气淋漓障犹湿。阳兴近画山水,善用渍墨渍水颇得氤氲之气,至为难得。”在倪阳兴家中,有机会看他挥笔作画,他运笔快,只见他随手从笔架上取过笔来,在画案前略作沉思,就中锋用笔,一笔生二笔、二笔生三笔地生发开去。画案上放着一大盂水——不是清水,而是洗笔用的渍水(据阳兴说是终年不换的渍水)——一方大砚,砚中墨渍斑斑。原来倪阳兴山水画中的邋遢、拖泥带水,全是从他终年不洗的砚盂的墨渍中来的呵!
倪阳兴画花果,其用笔、造型、章法,多得陆抑非、柳村两位老师的炙授,又外师造化,细体察、勤写生。他擅画梅花、牡丹,尤长于画枇杷、柿子。他笔下的枇杷、柿子或黄澄澄、红灿灿,色彩鲜艳,鲜嫩可摘,或双勾白描纯用墨色、构图饱满、阴阳向背、穿插掩映,在粗枝大叶的一片墨叶之中,沉甸甸、果累累,深受读者的喜爱,也得到了名家的好评。上海的书画名家钱君匋赞曰:“倪阳兴画枇杷、柿子,大胆落笔,不可多见。所作颇得缶庐(吴昌硕号)遗意。可佩!可佩!”乃师陆抑非也赞遍“阳兴铜盆柿,诸暨产,味胜北地合柿,此倪阳兴创作也,以勾墨叶衬托朱红果,色彩有独到之妙。”
这幅自画像是倪阳兴看到《美术报》上连载《百美图》时尝试自画漫像寄我,说是非敢入围,只是技痒兴手乱抹,凑凑热闹。细看尚略得形神。作为一名新农民画家的代表,理应留出一个席位,请他入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