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鹤东飞过沧海,放心散漫知何在?
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
尧舜之事不足惊,自余嚣嚣直可轻。
巨鳌莫载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
这是李白的《怀仙歌》,油画家林一鹤不知读到过没有,如果读到过他是何种感受?现在把李白的《怀仙歌》与林一鹤的油画放在一起欣赏,则林一鹤与《怀仙歌》中的“一鹤”又有何种关联?诗中的“一鹤”放心散漫,油画家林一鹤是否也放心散漫?李白笔下的“一鹤”是“怀仙”状态的“一鹤”,它只是诗人用“诗仙”般语言描绘的自然界中的一种洁美灵动的动物。林一鹤不是,林一鹤“是一个多能的艺术家,油画、中国画、诗歌兼长,其中最突出的是他生命后期的油画风景作品,自然之美、意境之美、技法之美在他的笔下刀端阐释得精彩纷呈、夺人眼目。”不管搞不搞油画,但凡懂点艺术审美的见了林一鹤的油画作品都会眼睛一亮,因为他的油画技法、西方形式表达的东方情调的生命意味。油画是他倾注感情、理想、才华的梦游世界,是“巨鳌莫载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的“仙风道骨”,他的人生最后的一轮快感完全泼洒在五彩斑烂的油彩画纸(布)上。
林一鹤的油画丰富不乏沉着,凝重不乏明快、独特不乏规矩,见刀见笔,见性见真。他凭藉中国人的智慧,高涨“酒神”精神,能干地将油画的魅力尽精微,致广大,如同他上世纪50年代画的《安徒生童话连环画·卖火柴的小女孩》“嘴里喊着‘火柴!火柴!’”“火柴”是林一鹤心目中的油画,“第二天早晨,当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依旧坐在那冰冷的墙角下,捏着一扎烧过的火柴棒,闭着眼微笑着,好像在告诉人们:‘我是多么希望温暖和幸福啊!’”
林一鹤不是李白《怀仙歌》笔下的“一鹤”,同样不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他是一个18岁(1946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毕业于杭州国立艺专(中国美院前身),曾打成右派发配青海17年仍“视艺术为生命的真画家”。即便“沉沦”青海期间,由于当地“缺乏艺术人才,林先生慢慢地成了当地美术创作的骨干。……至1976年始,林先生的笔下如得神助,或用笔、或用刀、或抒情、或造意、或表现,一幅幅充满艺术感染力的风景画作品诞生出来。(庄天明)”能受天磨真好汉,不遭人忌是庸才。林一鹤之所以从容面对重重生活困苦而始终紧握手中刀笔,之所以戴着“右派”帽子仍热烈讴歌生命的美丽,就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一个有血有肉、人品画品俱善的共产党人。这样的共产党人无私无畏,是值得我们这个时代为之敬仰的,尤其是一些变质的标榜“为艺术而艺术”的艺术家应好好学习,或许我们不能理解他的那份信念,也不能理解“国家落实政策,我父亲恢复了党籍,补发的工资,他全部上缴为党费,一分不留(林亚平)。”更不能理解“他的这些小型风景画,充满着生命的意蕴,透析出画家跃动的心灵。(郑朝)”
林一鹤是浙江人,12月6日至10日“浙江艺魂——林一鹤油画风景特展”在杭州中国美院美术馆展出,林一鹤自己却不能回到母校,因为他已于1999年秋去世,好在他的画会与观众对话,他的画可以捎给他人间的信息,他可以含笑九泉喝酒:“每次只喝一两口,他讲这样可以增加艺术灵感。”这样的艺术气质的艺术家的共产党人让人怀念。
《怀仙歌》、《卖火柴的小女孩》都让人怀念,因为它们与共产党人的林一鹤一样是一件件艺术珍品,“尧舜之事不足惊,自余嚣嚣直可轻”,林一鹤画出了一个共产党人的绝妙油画,不是“风”说的,是“画”说的。
“他是一个杰出的大画家,命运对他不公,我们抱着沉重的心情参加他的画展,他是我们美院的骄傲”,中国美院前院长肖峰说这话的时候很动情,大家很感动。
“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