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墨画的发展与形态,显然是以“回归人自身”和“回归艺术自身”为特点的,它更重个人经验和内心体验,其形式、内容、语言多是关于个人或者由个人参与的结果;因此,作品的视角也体现为个人的眼光,在创作中必然十分注重个人的“笔调”。
傅新民的水墨艺术,给我们的直接感受是——一位当代独行者的内心自白。他把水墨技法、内心独白、精神想像在平面空间中协调起来,却不为结构形式所羁限,在笔墨、色彩、符号中浸造的是情感、心灵、意识的表达,是对内心世界的质朴表现和艺术的言说。
应该说,傅新民作品中的水墨意象,是被符号化了的,是在特定精神状态下孕育、萌生的,并在精神活动中体现为形式表现。我们看到,在傅新民的作品中,水墨意象无不与思想、感觉相维系,在他的富于个性的语言中,意象作为心灵符号用自身的氤氲性、含蓄性、模糊性和朦昽感以及和谐、宁静的氛围得到充分表现,一方面从特定意义上进行空间和境界的延伸,一方面则获得了一种优雅的、精湛的,又不失现代感的感觉。
从总体氛围和气息的营造来看,傅新民的水墨艺术是不带面具的,展示为一种纯粹的形式语言。
显然,出于生命的真诚和由衷的咏叹,画家的精神憧憬与内心独白,便在一种宁静与平和之中获得了自由、从容和健康的发展。在精神的要求和内心的呼唤下,使艺术表现在千差万别中,仍然体现为自由天性和外部世界的和谐,这样就产生了傅新民作品的抽象意味——沉寂和深邃的背景上,点缀着灿然般的花朵,像夜空中的明星,颇具“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喻意;重要的是,在这些作品中,笔墨作为语言始终与精神表现血肉相连。因此,使笔、墨、色、符号获得了巨大内蕴和美感魅力,并使之上升到一定高度。
以内心为主题,以水墨为材质,以写意为手法,把言说和抒情进行融合、结构而为一种感怀式的“文本”,是傅新民水墨艺术的突出特点。
在经过了前期的运动感,书写式的宣泄之后,傅新民的作品在嬗变中进入了“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境界。确切的说,不是平淡,而是恬淡,洋溢着一种孤独感和面壁独思的气息。因此,在恬淡之中不失深刻,抒发着一种人文情思,在这方面,傅新民走得很远,他以现代视角、内心独白式的意绪表达,体现了一种艺术的自觉和追求的明确性。
在浓淡之间、干湿之间、明暗之间,营造出同一时间的多个空间,有意地渲染着文化的意蕴和情怀的浓郁,作为感怀式的作品,在简洁的意象符号中,因减少了形而下气息,多了些形而上气息,使因转换带来的时间距离感而给思想腾出更多的可供精神游弋的空间;起伏而丰富的情感趋于平静,化作笔墨元素,用以增其独白式意蕴的丰厚;在此,重要的是画家,他涌流在笔端的是生命的体验和感受,是纷繁的情感意蕴,如鲁迅所说——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
生命的感怀和内心的抒发,使傅新民的水墨艺术呈现为一种姿态独立的风神。
阅读作品,我们分明感到,画家时时面对着精神空间的探索和突破,他在重感觉、善表现、直抒胸襟中,以寄托隐喻的方式,形成了风格浑厚、质重于文的风格,这些作品其精神的闪光是不言而喻的,却又倾向于艺术的内敛,在感情沉坠、目光冷峻、诚挚朴素中,作品造出的些许苍凉,都是情感复杂而又多侧面的折射,正因为如此,作品传神而深刻,沉稳老到,别是一番风景。
作品的风格、样式、形式、语言,都是画家的价值观体现和自我形象塑造,问题的实质在于,不关乎笔墨技巧与深浅浓淡,重要的是体验与感受的诚挚与否,傅新民的创作是相当真诚的,他恪守着精神自由的原则,从容自然地表达着内心,述说着他对世界的“乡土性”感觉,表达着他精神理想的渴望和追求,抒发着他对生命的理解和认知,言说着他对自然的感怀与讴歌,以及他对现实的由衷体味。这一切,都以博大、深厚、柔润,滋养和造就了作为艺术家的傅新民。
他的艺术,表现的是经由自己的心灵、记忆所抚摩过的生命和情感的体验,那些水墨意象、符号等,无不倾注深情;在并不猎奇或剑拔弩张中,他的作品倒显得平实、饱满,而且蕴藉甚深,如此完美,如此深度,可以断定是得益于固有的生命阅历与历练的。
对于傅新民,创作本身是一个回归生命本真与心灵内部的过程,有了“回归”的感召,面对喧嚣的世界,他的灵魂才有了安定的依托而不至于随风飘逝。在这个过程中,他把一种刻骨铭心的感受,都化作艺术的形式、语言,注入到作品中,进行着独白式的、自我内心的言说。
总的来说,傅新民的水墨艺术,看重的是对“人”的意义表达,着力于美好的内心世界的发掘,因为他表现的不是物质性的世界,一切便被理想化了,既使是苦难也在审美的观照中变得光洁、亲切与平静起来。
也许在傅新民的艺术中,不带有理性色彩,然而那种孤独感特有的质朴,那种独行者特有深沉,以及内心言说带有朴素感,加上画家特有的对“人”的关怀,对人的尊重,对现实精神的由衷感受,使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诗情和诗心,始终不渝地追求理想,追求美与和谐,使源于生命思考与体验的心灵之诗在艺术中获得了复活。
这就是傅新民作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