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记忆的成都,是小吃、竹椅和带檐廊的老房子,还有穿插片鞋、提鸟笼的茶客。如今这种印象早已无处可寻,成都要做中国西部的国际大都市,必须到处建高楼大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城市只能越来越满,越来越大。城市大了就会有问题,有了问题就会有人的精神反应,于是就有了呈现问题和精神反应的当代艺术,这是自然而必然的结果,成都也不例外。
我和成都艺术的接触,是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那时重庆属于四川省,成都作为省会所在,四川美院的艺术家要走向全国,必须通过这里。参展艺术家中肯定有不少人对于认同美协或与之对抗,都留下过深刻印象。但真正和成都当代艺术亲密接触,却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儿。那时成都已有何多苓、周春芽、罗发辉、朱成、谭云、邓乐等人的活动,更有戴光郁、王发林等组织的“红黄蓝画会”在85新潮中揭竿而起。说实话,20世纪90年代初成都在中国当代艺术地图上还是一座不起眼也比较保守的城市。记得1993年我和张晓刚、周春芽、叶永青、毛旭辉、王川在四川省美术馆做“90年代的中国美术:‘中国经验’画展”时,还因为张晓刚的油画、叶永青的装置和毛旭辉引用的麦当娜语录,差一点就被查封,事到美院还对本人追加请问。而这个展览正是张晓刚走向海外、走向国际的出发点,也是周春芽等人经历艺术转型、走向成熟的转折点。一批和此展有关的青年画家,如余极、俸正杰、郭伟、沈晓彤等人,如今也成了同时代人中的佼佼者。从绘画到雕塑,从环境装置到行为艺术,我和成都的艺术家、评论家及艺术投资者有过诸多合作,其间洋溢着道义、理想与责任,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充满激情。作为西南当代艺术的见证人,成都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之所以成为中国新艺术的重镇,我要说,是许多人从不同方面和不同方向努力的结果,周春芽、戴光郁、罗子丹、陈默和陈家刚,都是应该写进成都美术史的名字。当然,还应该记住媒体和市民对当代艺术的热情追风,这在中国城市中是独一无二的,对此我身在重庆一直羡慕不已。
如今,成都有了规模不小的美术院校,又有好几处艺术家聚居区和展览场地,还有好多间经营不错的画廊及艺术网站。成都市的文化部门也越来越关注当代艺术,并将民间的、非官方的艺术活动纳入成都文化发展战略的视野。所有这些,有利于形成成都当代艺术成长的生态环境。但关键问题是,居留于此、工作于此、涉足于此的艺术家能否保持独立、自主的个体意识,能否保持自由、健康的创作心态。从某种意义上讲,优越的生存条件、优先的文化待遇和优厚的市场回报,最容易令人满足也最容易成为陷阱。如果从此以后,在艺术家群体中,我们再也看不到苦苦地挣扎、奋斗、试验和探索,再也听不到边缘的呐喊、底层的呻吟,另类的尖叫和野地的呼唤,那成都作为当代艺术重镇将不复存在,而当代艺术对于中国社会和中国文化的历史意义也将不复存在。鉴于中国当代艺术正处在商业化、市场化、体制化、文化工业化及意识形态化的严重危机之中,我之所言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当代油画展取名“我和这座城市”,邀请生活在成都或以不同方式关联成都的艺术家聚集一堂,以画会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看艺术家和这座城市之间个别的、私下的和具体真实的联系,也许能从中得到当代艺术社会学考察的许多体会。
我和这座城市——2008成都当代油画邀请展
由成都市文化局主办的“我和这座城市——2008成都当代油画邀请展”于3月10日—18日在成都画院举行。
参展艺术家: 何多苓 周春芽 刘 虹 何 工 罗发辉 翁凯旋
李 强 庞茂琨 邵常毅 韦 嘉 张奇开 孙国娟 董 重
戴光郁 赵能智 郭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