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画者,本寂寞之道,其人要心境清逸,不慕名利,方可从事于画。见古今之长,摹而肖之能不夸,师法有所短,舍之而不诽,然后再现天地之造化,如此腕底自有鬼神。”白石老人的话道出了从事绘画艺术的真谛,给后来致力于绘画艺术的人们指明了通往艺术最高殿堂的道路。
作为其中一名对绘画事业酷爱有加的追创作随者,对此话我深信不疑,也力图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白石老人还有一句话也是我极推崇的,那就是“越无人识越安闲”。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也许是性格性情的缘故,却有着江南人的情结,从骨子里喜欢江南的山水风物和人文环境。那春光明媚中的粉墙黛瓦,烟雨朦胧中的小桥流水,那一山一石,一亭一阁,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令我羡恋神往。曾几何时,我梦想有了些许“银两”,便在江南一个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的地方,置薄田数亩,构茅屋几间;莳兰于东圃,栽竹于西园;插垂柳两行,种碧桃一湾;房前养鸡鸭,屋后蓄豕犬;耕有犁牛,行凭驴辇;农忙时节掩卷荷锄,闲暇之日载酒放船;携子抱孙于杨柳岸,舔笔濡墨于青灯前;秋上塞北,春下江南;时常来三五知己喝茶聊天,间或访一二宾朋解道盘旋;傍花读书,邀月看剑;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荆妻挑灯碧纱窗下,稚子研墨紫云案前,云卷云舒,花开花残;不管桃鲜,不管梅鲜;三餐淡饭饱腹,四季布衣温暖;举烛即卧,日高尚眠;终老林下,安享天年。回过神来,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和梦想罢了。愿望也罢,梦想也罢,即使得不来,我觉得心中有了也就全都有了。但这种心态绝对不是逃避现实生活,而是说明了一个人对其理想的生命状态的追求。每个人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真空世界里,面对着这个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生存的环境会使我们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但这其中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把握好自己的生命状态,于物欲横流、繁华纷杂生活中有所取舍,能够放得下。
说到绘画艺术的创作道路,我知道要想在这条道路上有所作为很难很难,它不仅要有极好的天分,还要靠后天的勤奋努力,如果要想靠这条路去发财,可能不大容易。既然选择了它作为奋斗的目标,那它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就是我的灵魂所依,我的作品就是我心灵的载体,我个性的张扬。画本我心,不能随心所欲不负责任地去出卖它,哗众取宠的做法是我最可恶的。所以我想,每做一事,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更要对得起喜爱你作品的读者。
仔细琢磨,其实画画不像有些人讲得那么悬,它同农民种田工人做工一样,所不同的是他们带给人们的是物质食粮,而画家带给人们的则是精神食粮而已。艺术创作对从事者来说,追求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对于广大受众,环肥燕瘦,各看对眼。譬如听戏,京剧好听,秦腔也好听,京字京韵,百转千回绕柔肠;秦声秦调,慷慨激昂振心扉;生旦净丑,各领风骚。吃饭也同样,淮扬菜好吃,川菜也好吃,狮子头和麻辣火锅各有千秋。人们好恶各殊,我们不必强求。我们只求经营好自己的画,道出自己的心声就行了,尽管绘画艺术这桌艺术大餐是众口难调,不要为讨好哪一些人而去折腾自个,自己要知道自己缺少什么,想要什么。所以,在物质生活追求方面,我觉得钱够花了,房子也够住了,汽车有没有无所谓,埋头读好自己的书,认真画好自己的画,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足矣。我时时铭记陈绶祥先生授课时所讲的“受着,挺住,过去”的研修绘画艺术三步曲之教诲,也遵循先生所谈的绘画作品对于受众来说的“侧目,驻足,留心”的三种境界之要领,这些道理受用终生。故读书,行路,师古人,师造化,心追之,手摹之,孜孜以求,经年不舍,不敢有丝毫待慢,西风烈火,凤凰涅槃。诚如是,得老天怜念,有众贤相携,或可能得其真邃一二。
松雪道人说“笔墨千古不易”,石涛和尚说“笔墨当随时代”,他们说的都没错。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我深信理不亏我,道不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