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李叔同携同家人从天津迁居上海。
戊戌变法时,他刻了一方“南海康君是吾师”的闲章,被当局视为逆党,不得不南下避祸。
他到上海不久,便加入“城南文社”,并与城南草堂主人许幻园、名士袁希濂、儒医蔡小香、书家张小楼等结为“天涯五友”。“城南文社”每月活动一次,文社的课卷专请精通理学,长于诗赋的张孝廉评阅,确定成绩。李叔同显示了出众的才气,第一次参与就获得了第一名。
许幻园家中富有,为人慷慨,是当时上海新学界的领袖人物,经常举办悬赏征文活动。李叔同只要参加征文,其成绩必定名列前茅。许幻园倾慕他的才华,让出城南草堂的一部分,邀请李叔同一家搬来同住,两人遂成挚友。
马一浮自幼聪颖过人,家中聘请一位有名望的举人为塾师,可只教了两年,塾师觉得无可再教,自动请辞另就。
1898年,15岁的马一浮参加绍兴县试,一同进试场的还有周作人、周树人兄弟。马一浮获第1名,周作人34名,周树人(鲁迅)37名。闱卷流传,曾任浙江省民国首任都督、民国交通总长的名绅汤寿潜欣赏其才学,主动将爱女汤孝愍许配给他。
在后来一次出国考试中,马一浮又一次和周树人同进考场,马一浮依然名列第一。
1898年,素以学问渊博著称的叶尔恺出任陕西提学使,他注重新学,到任后出了几十道题目,涉及方方面面内容,让全省秀才去做,限定一个月交卷。20岁的于伯循(于右任),在“冬寒无火,夜间呵冻所书,忽浓忽淡,甚形潦草”的情况下,写成几十篇交卷。叶尔恺读后大为叹赏,认为于伯循的诗文策论卓尔不凡,非时流可及。他欣然在卷子上批道:“入关以来,未见第二人。”“作者奇才妙笔,可以自成一家。”并大书“西北奇才”四个大字,以示推崇。
叶尔恺传见于伯循,嘉奖勉励之余,特地拿出一部薛福成的《出使四国日记》,让于伯循带去阅读,嘱其留意世界大势。一省学台,对一个出身农家的穷秀才如此青睐,实属罕见,可见叶尔恺确实是欣赏于伯循的才学,而寄予厚望。
1899年,时年56岁的吴昌硕在扬州盐运署当幕僚。是年秋末,署里分到一个安东(今涟水县)县令缺。安东是小县,油水少,盐运署里大家都不愿去。担任运司的同乡丁葆元便让吴昌硕去做安东县令。
吴昌硕上任后,不愿曲意逢迎,不久便和上司闹翻了。只当了一个月,他毅然挂冠而去,从此绝意仕途,矢志艺术创作。他刻有“一月安东令”、“弃官先彭泽令五十日”两方闲章,让人感到一种手拂浮云的超然与悠闲。
1899年,齐白石拜湘潭著名诗人王闿运(湘绮)为师。此前,王闿运看了齐白石的画,感叹道:“这木匠齐白石也是非常好学,就是不愿做我的门生。”胡沁园说:“不是齐白石不愿拜你为师,是你的门槛太高,他怕进不了你的门。”王闿运说:“那你对他说,他若能做我的门生,我会以此为幸。我的门生中有个铜匠曾招吉,有个铁匠张登寿,再收他这个木匠齐白石,岂不是三匠了么!”胡沁园笑着说:“你想得好,你门下有个铜匠、铁匠,再收个木匠,王氏门下三匠,真是文坛佳话!”
胡沁园便与齐白石促膝长谈,说动齐白石终于去拜王闿运为师,学习诗文。
时齐白石与同乡王仲言、罗真吾、罗醒吾、陈伏根、谭子荃、胡立三等7人组织了龙山诗社,并被推为会长,人称“龙山七子”。他曾在70岁时写过一首《往事示儿辈》诗:“村书无角宿缘迟,廿七年华始有师,灯盏无油何害事,自烧松火读唐诗。”
拜王闿运为师后,他每年写诗数百首,诗艺与画技俱进。
1899年,古董商人携甲骨至京,王懿荣认定甲骨上所刻为古文字,遂重金收购,甲骨文从此为世人所重。
祝嘉生于1899年,后来刻了一方常用闲章:“龟甲出土吾坠地”,铭记自己与甲骨文暗合之缘。他一生对甲骨文情有独钟,其甲骨文书法卓荦不群。
1899年,56岁的吴昌硕五莅津门,“问字”于杨光仪。在天津期间,他多次拜访华承彦。华承彦字屏周,斋名格屈轩,家世富饶,交游广泛,极富收藏,尤多碑帖。其子华世奎得近水楼台之便,先于吴昌硕入杨门,两人有同窗之谊,吴昌硕年长华承彦20岁,但排列起来却属“师弟”。
吴昌硕与华家交谊颇深。1899年那次重逢,华承彦见面后即赠诗吴昌硕,并赠送印章石料。吴昌硕作《华屏周承彦赠诗即答》:“君问苦中乐,我弹弦外音……七十二沽水,交情同此深。古砚浑不浅,讲《易》听森森。”在两方石料上则分别镌刻“吴昌硕”、“吴俊之印”,边款也分别刻道:“天津华屏周赠此石,刻于格屈斋中,光绪己亥,苦铁”;“屏周名承彦,格屈斋中其治《易》处也。五月十日,苦铁又记”。他还在华家欣赏石鼓文的拓片后作《临石鼓文》,题道:“临天津华氏格屈轩藏本”。
杨光仪门生众多,出类拔萃者,北有华世奎,南有吴昌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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