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贾荣志的山水画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引起了关注;这是因为贾荣志的山水画以其成熟的艺术表现形式,独到的笔墨语言与恰到好处的整体把握,特别是在继承与创新方面的实践,显现出它不同寻常的艺术潜质及良好的艺术感受力,这是难能可贵的,并给人深刻印象。
明董其昌的“南北宗”说,颇有“扬南抑北”之嫌,且在数百年中成为理论的圭臬,此后的中国画发展史却又证明“南北宗”说之偏颇;今人则愈加认为南北互补的重要性,并在实践中把南北不同画风进行了融合、互动,以取其长、补其短,是中国画在综合的态势下演绎出风格、手法的多样性与丰富性。贾荣志正是这一特定阶段涌现出来的山水画家。
分析作品,不难看到贾荣志作品兼具南北画风之优长,北方的气势与雄伟和南方的韵致与飘逸等,都被他不露痕迹地综合在自己的作品中,特别是在境界的营造与美感的传达上,贾荣志心领神会,以自己的感悟抒写着笔墨的苍润之美,传达着空灵、飘逸与寥廓的山水境界。
我们说贾荣志在艺术上的成熟,事实上是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山水形式结构、建立了自己的笔墨秩序、确立了自己的审美取向。
因为,在贾荣志的山水画中,山川、流水、云烟、屋舍等都是心灵符号,并由符号的组接关系结构为空间层次。显然,在画家诸多的作品中,着墨处为一空间,留白处为另一空间,甚至每一条线都在分割着空间,每一点也都自成空间……这样,由多个空间组成的山水画面,时间因素被淡化了,在“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情势中,山水之美便是永恒之美,山水主题便是传承不衰的永恒主题。烟雨空蒙、寥廓苍茫便是永恒的心灵符号,且寄念深远。如此,山水意象才能在画家笔下得以体现为从物质层面向精神层面的转换、从形而下层面向形而上层面的转换、从有我之境向无我之境的转换、从具象山水向抽象意味的转换、从情景氛围向独立意义的转换,使作品获得品质的提升,而体现出全新的精神内涵和价值意义。
贾荣志的山水画在取向上,没有选择极端化的做法——既不盲目地追摹古人,展示复古之风;也不盲目追赶时尚潮流,迎合浮华浅薄趣味;而是在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中稳健前行,把山水画从技法层面提升为纯粹形式美感。
如前所述,对自然、对历史、对文化、对当代的综合认识和理解,使贾荣志为笔下的山水符号、笔墨秩序、空间关系等注入了文化内涵,使看似无序的点、线,统归于空间关系,使不同符号的几何形状从属于“三远法”的稳定结构,使变幻莫测的水墨幻化指向幽冥深邃的境界营造;形成超凡脱俗的现代山水面貌。无疑,这种孜孜求索的艺术态度带来的是艺术上的升华与超越。
在中国画尚不能脱离笔墨规范的情况下,笔墨自是多种复杂意蕴的载体,贾荣志的笔墨当属性灵抒写一路,一笔一墨都是一片心灵风景,都是性灵心境的折射。对画家作品的解读,使我们发现其笔墨都是在从容自然中给以表现的,除了“烂熟于胸、任意挥洒”地学习、积累之外,笔墨在行云流水般的运动中展示的松动节奏、韵律及与此相应的干湿浓淡、疏密层叠变化,都不能不说是源于画家内心的充实与平和,唯有不急不躁者方能以虚灵写万象,方能在寻常物象中发现并表达出意趣韵致。
在贾荣志的山水画中,一切都以心灵为起点,以精神为目标,所以,其笔墨方式重韵致意味,而力避直白浅薄,重含蓄蕴藉,而强调朦胧模糊的意念表现;在虚实相生中,水墨的淋漓氤氲与干笔焦墨的互动互融、重迭积染,以及点线的力骨勾勒,造成了画面苍郁润泽、浑茫寥廓的苍茫之境与浑然美感,且在幽深晦冥之中,产生玄思无尽、心境无边之感。
在空灵、飘逸的山水画图式与精神气息面前,在领略作品境内境外的旨趣中,我们从中发现贾荣志的才智所在——较好地把握了松动自然与粗放疏野一线之隔的关系,较好地把握了意象写意与物象再现一线之隔的关系,较好地把握了虚灵飘逸与直白简陋一线之隔的关系……恰到好处的分寸把握与得体的手法方式,使贾荣志的山水画在“艺通于道”之中获得了浑然圆融的效果。
多年来,贾荣志在艺术道路上,孜孜不倦、求索不已,他不但向古人学习,也向现实生活学习。在融会贯通与取长补短中,他拓展了自己的艺术视野,开阔了自己的胸襟,在“能感之,能写之”的精神启悟下,努力去唤醒中国画形式、美感的深层“记忆”,探索开启笔墨语言的新维度,在创造中完成这作品,同时也在创造中完成着自己。
贾荣志在遵循艺术本质与艺术规律中,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般地前行着,辛勤的耕耘,自然带来愉悦的收获。沉雄博大也好,空灵飘逸也好,唯技道统一、心物对应者,方为上品,贾荣志在他自己选定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步履也愈见坚实。为此,我们祝愿他,我们相信他,能再接再厉攀登新的艺术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