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袁枚《子不语》)中记载有一件轶闻:
相传南阳府有明季太守某殁于署上,自后其灵不散,每至黎明发点时,必乌纱束带,上堂南向坐。有吏役叩头,犹能颔之,作受拜状。日光大明,始不复见。
雍正间,太守乔公到任,闻其事,笑曰:“此有官癖者也!身虽死,不自知其死故耳。我当有以晓之!”乃未黎明即朝衣冠,先上堂南向坐。至发点时,乌纱者远远来,见堂上已有人占坐,不觉趑趄不前,长吁一声而逝。自此怪绝。
“子不语”,取意于《论语》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作者坦言自己文中所记的,正是孔子所不屑讲的神神道道、妄言妄听的东西。
但《子不语》表面上讲的似乎只是鬼怪,实际上影射的还是人世,所以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论及时,认为其“屏去雕饰,反近自然”,对袁枚此作有很高的评价。这篇《官癖》,反讽之意味尤为显见。
人死了还恋恋不舍官位,做鬼了上班前再来坐一坐也是好的,看来当官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设想这位鬼太守,朝廷的俸禄和潜规则的“十万雪花银”,死了,应该是拿不到了。何苦起大早来每天坐堂点卯?为的恐怕就是要享受那做官的感觉。你看乌纱束带,南向而坐,那自我感觉就不一般了;何况还有众多吏役毕恭毕敬地叩头如仪,那作派那威势,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颐指气使的感觉,稍不自知,真的如同吸食鸦片那样,要上瘾的哩!
上面摘录的,是浙江大学出版社最近出版的新书《当官不容易》中的一段史料及耕斋点评。该书作者钩沉浩瀚史籍诠释当官秘诀,观照现实生活评点往世今生,自配文人漫画勾勒人生百态(如图)。像这样的官场轶闻书中有上百则。
出版界前辈、原岳麓书社总编辑钟叔河先生百忙之中为此书作序。此书名为《当官不容易》,有两层意思:一是正面理解,做官者理应有更高的人格要求,要践行不容易;二是从反面看,一些官场钻营拍马尔虞我诈,置身其中,也不容易。
正如该书封面所称:这是一本“领导枕边书”,无论是现在的为官者,或是争取将来能够为官者,或是对官和官场感兴趣的一般读者,有空翻翻,对提升领导境界、增进对官场职场的深层了解,都是很有益处的。(知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