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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4版:鉴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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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2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也读《寒林竹石图》
■高 鸿
  某南方拍卖公司2008年秋拍推出一幅署款为文徵明的《寒林竹石图》(图1水墨纸本 立轴 1541年作 93×31.5cm 时估价100万-160万元人民币),在该图上拍之前,我在《文物天地》2008年第12期读到一篇《文徵明〈寒林竹石图〉解读》(以下简称《解读》)一文,就其内容来看,是“解读”《寒林竹石图》系文徵明真迹的理由。然通读《解读》虽有3500余字,却只字不提《寒林竹石图》的笔墨习性,最多也就是“这是文徵明类倪云林一路作品,绘落木溪山,画面萧简,笔墨在粗细之间,颇有一种疏淡雅逸的韵致。”更多的文字是考究受画之人是谁?受画之人与授画之人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该图上的题诗为什么与其他版本有异?以及该图“问世近五百年来”历经了多少藏家的递藏和著录等等。

  《解读》一文的第一个重点文字是对《寒林竹石图》上“北风入空山,古木翠蛟舞。何处鸣琅玕,石泉洒飞雨。”诗中“何处鸣琅玕”为何与“何处天球鸣”有异,即:问题是文徵明《寒林竹石图》题诗与《落木寒泉》上所题略有出入,即第三句《落木寒泉》是“何处天球鸣”,而《寒林竹石图》上是“何处鸣琅玕”,于是有人认为,《寒林竹石图》是《落木寒泉》的摹本,产生误解。显然这是一叶障目,不知其二所致。

  所谓他人“是一叶障目,不知其二”,是因为他人不了解“1.绘赠友人的作品往往受时间限制,而作诗需要推敲,耗费时间,录旧作方便省事。2.录旧作多数凭记忆,难免会有记错的时候。3.文徵明是一位严谨的艺术家,他对自己的题画诗不断进行推敲,在题画时,如果觅得更贴切的字词,他会随时替换,并且因画面的不同,会作相应调整。所以,同一首诗出现不同版本是十分自然的事。”

  其实,在具体的书画鉴定中就画幅上的款识文辞乃至文句进行解读和分析是必要的。但是,我们分析《解读》一文后有这样一个疑惑,即:倘若《寒林竹石图》上的题诗与其他版本无异,还会有“但是他的题画诗中也常常出现一些重复或者诗句略作变化的现象。比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文徵明的水墨立轴《溪桥策杖图》,上题一首文氏自作七言绝句:‘短策轻衫烂熳游,暮春时节水西头。日长绿树青帏合,雨过遥山碧玉浮。’这首诗被收入《文徵明集》中,其中就有两处不同:一处是‘短策轻衫’的‘衫’字,在《集》中是‘鞋’字;另一处是最后一句‘雨过遥山碧玉浮’的‘浮’字,在《集》中是‘流’字(见《文徵明集》第1187页)。除此之外,刊刻于明万年间的李日华的《味水轩日记》卷五(有正书局本,《中国名画》第一集)中也收录了这首诗,也是这两处不同,只是在《味水轩日记》中,最后一个字又从‘流’变成了‘浮’。由此可知,这首诗文徵明至少有三个版本,也就是说这首诗他至少在三幅作品中题写过。”的引“经”据“典”吗?如果《解读》一文缺失以上诗句因字异而引发的分析文字,其对《寒林竹石图》的解读也就只剩下受画之人与授画之人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以及该图“问世近五百年来”历经了多少藏家的递藏和著录了。

  从严谨的鉴定学层面来说,受画之人与授画之人之间的关系及递藏、著录尚不完全具备举证《寒林竹石图》是文徵明真迹的要件。

  窃以为,书画鉴定,其被鉴定的主体是作品的本身亦即其构成物象的笔墨及其习性,这是确定一件作品真伪的直接依据,一旦这一直接依据被认定(亦即主体的真伪被确定)以后,其他的辅助依据也就可以退而求其次了。当然,在实践中,往往也有这样的情况,对所鉴定的书画(主体)的笔墨习性难以下结论时,辅助依据(包括“故事”的叙述)才有可能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鉴定书画的真伪,面对的是画面上的笔墨所传递给我们的原作者的审美理念、知识修养、笔墨功底、个性色彩等等诸多“非硬件”的“活”的软信息,而这些颇具生命力的软信息又非得鉴定者的审美理念、知识修养、笔墨功底、个性色彩等等诸多因素与作者的与之相关的信息形成比较接近时才能完成相互传递的过程,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似神秘唯心,实则是非常客观具体的。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叫息息相通,要想与古人“相通”,唯一的途径就得努力提高自己的综合知识修养的积累——积累到可以与古贤交谈的地步,那遥远的古贤信息就能与你息息相通了。由知识堆积起来的认知不是经验之谈。要言之,书画真伪的鉴定,就是要通过对画作的笔墨运行痕迹来判断是不是该作者的习性。因而中国书画的鉴定,所依赖的是宏观意义上和微观意义上都具备且又合而为一的人文知识,甚至可以说,既是形而上的,又是形而下的。

  以我多年的书画鉴定实践,得出这样一个判定:一件书画作品的真伪,应该是以“气息”为准绳,以“笔墨”为依据(我向来主张鉴定书画应持合情、合理、合法这三要素,其中“合法”是最后一道防线)。离开了作家的固有的“气息”和排他性的“笔墨习性”,任何看似符合逻辑的推理都不是判定真伪的依据。如此,受画之人与授画之人之间的关系及递藏、著录等问题只能是合情、合理的范畴,画作的笔墨合不合文徵明的习性才是问题的关键。

  现拟就《寒林竹石图》的笔墨作一解读,错谬之处,尚乞《解读》者及同道学人不吝赐教。

  因《解读》是从《寒林竹石图》上的题诗展开研究的,因此,拙文也顺其思路从其题诗谈起,但我不是讨论其诗文的字句,而是从书法的角度审视其笔触习性与文徵明书法的同与异。

  应该说,《寒林竹石图》上的题诗其书写风格类文徵明,但从气息神采来看,与文徵明的真笔相比照,其劣其伪是显而易见的。具体辨析如下:

  “北風入”这三个字写得极为生硬和呆滞,起笔、行笔、转折无不显示出作伪者笔下功夫的欠缺和对文徵明笔触习性(图2)的懵然无知;“空山”二字,其“空”字用草书写法与上下字比较显得唐突,有夹生之感,且其草法的笔画也写得僵死乏趣,“山”字的形态呆若木鸡,了无文徵明那种爽辣、跌宕的起伏韵律(图3);“古木翠”三个字,笔画僵硬,其中尤以“翠”字最为拙劣,笔触、结体与文徵明迥然有异(图4);“何處”二字,用笔软弱、结体乏俗,“瑯玕”二字字形笨拙、笔画板结,二字之间缺乏连贯的意态,衡之图5,其劣显见;“石泉灑飛雨”五字,其病与“瑯玕”二字无异,盖因用笔无方、笔力全亏,其中尤以“灑飛”二字最为拙劣,比之图6、7,其伪毕现;余下的如“月、乘、過、王、齋、茶、草圖”以及“祿之”、“徵明”诸字,可能无须逐一点评,只需大致比照一下文徵明的真迹字样,真假美猴王自是一眼可以看穿的。

  通过以上将《寒林竹石图》上题诗的书写字样与文徵明其他版本的字样相比较,信非文徵明的真迹手笔。即便题诗中没有出现“何处鸣琅玕”为何与“何处天球鸣”有异的“替换”。

  当然,我比较赞同《解读》一文的这一说法,即“文徵明是一位严谨的艺术家,他对自己的题画诗不断进行推敲,在题画时,如果觅得更贴切的字词,他会随时替换,并且因画面的不同,会作相应调整。所以,同一首诗出现不同版本是十分自然的事。”因为这一现象不仅在文徵明的作品里有过,其他画家也有过同一首诗出现不同版本的这现象。但是,一个书画家对待自己的字,虽也是不断进行推敲,并因年岁、心境乃至画面的不同而出现稚嫩或老辣、用笔奔放或用笔谨严以及笔画时而粗拙或时而俊秀等现象,但其固有的习性即故态是不变的,所谓“故态”,即我一向主张的行为惯性,而这“行为惯性”也就是谢稚柳先生所说的“少年时故态”,它不因年龄的增长和技艺的老到而有什么本质的变易。我们看本文所列的文徵明真迹字样,察其笔触习性是一贯的——认真、凝练、犀利、精到,而《寒林竹石图》上的题诗却与其格格不入。

  如此,《解读》一文第二个重点文字,即自“在《寒林竹石图》上共钤有七枚收藏印”到“可以说,文徵明这幅山水佳作问世五六百年来,在郑德坤的褒扬下,真正靡声海内外了”。详述该图“问世近五百年来”历经了多少藏家的递藏和著录的计洋洋洒洒2100余字,也就不足为信了。如果套用古人说的一句话,那实在是“舍正道而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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