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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6版:画家

  画,这次展览较全面展示了金先生的作品。看下面的录像,有人问:你在巴黎还在写生,现在画这种东西是不是过时了?金先生说没有过时。我同意这个观点,什么东西不管过时不过时,赶时髦总归是不行的,因为事物经常在变,你永远跟不上,一个画家应该有自己的感受,自己的认识,追求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在什么时候曾经出现过或者跟其他的类似,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画家的真诚。他的画是他自己内心的表现。怎么去给他定位?我觉得他不是印象派,也不是野兽派、表现主义,不是的,就是他自己。理论家把他放在哪个位置上,是理论家的事情,但他的确喜欢印象派的东西。进展厅见到他有一句话,他要用他的绘画来印证他色彩学的理论。我觉得这是他在画画的时候一直追求的东西。他画的色彩也不是原色,我仔细看过,这个色彩是调过的,没有把大红、翠绿直接在画面上表现出来。他这个画你去看,进门以后,很远都可以看得到,为什么呢?因为色彩非常强烈,色调非常和谐。色彩如果不是这样的效果,远处就没有了,看不见了,这么小的画都能看见,非常了不起。所以他的确是在用他的实践来证明他的色彩论。他的色彩是什么色彩呢?我认为他是用的对比色彩。他的对比色的运用不受自然的限制,我们这里看去都是灰颜色的,他也有灰颜色的,他的红是各种各样的灰色组合的,他的绿有不同的颜色,不是原色上去的,他的色彩是对比色,有些人错误地以为很强烈的色彩一定是原色,其实不是的。这样才能造成绘画的魅力,所以他的油画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有他自己的追求,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另外,他的画面构成是非常严密的,特别在一些作品上是简化了,即使是较复杂的东西都简化了,按照他自己对色彩的认识,加上对对象的感受,然后再处理,实际上都是有组织关系的。所以他画出来的东西是他心里对对象的认识,对绘画的认识。他画的塞纳河这是画,不是一张塞纳河的照片,那是反映他心中的色彩。所以他的东西不会过时,不是自然堆积的翻版,是他对艺术的追求,他追求是对的。

  金老师的画给我强烈的感觉,是演奏出来的

  李德鸿: 2004年我到巴黎去,金老师训了我两句。他跟我讲,你还是得画,不画对不起老师,尤其是对不起你自己。今天我必须来,金老师90多岁还在画,我为什么不好好画?我应该画。今天我来看了以后,给我一个最强烈的印象,就是我以前在德国的时候老师讲的所谓的演奏感,就是把心里的演奏出来,就像音乐家看了乐谱以后,然后扔掉乐谱在琴上把曲子弹出来,把自己的感受弹出来,这叫演奏感,画画也是这样的。金老师的画给我强烈的感觉,是这样演奏出来的,是把自己对大自然的看法,用色彩把它表现出来的。

  一个不简单的老先生

  宋浩霖:我不是学油画的,是学艺术设计的,有机会到巴黎去,金老师请我们去吃饭,他跟我开玩笑,说你的功劳不小,你把中国的龙搬到巴黎来。因为我开过一个龙画展,他看过。他说你搞艺术设计的人应该看看我的画。他的画红颜色绿颜色用得相当好,红绿对比,在画上面用得相当好,红、绿、黄这三种颜色在艺术设计上常用的。所以从他的画上面来看,对我的影响很大。这是一点。第二,他确实是活到老学到老,我去的时候他已经91、92岁了,天天到外面写生,这一点有些人不太做得到,他做到了。第三,看了他的全部画以后,我很同意汪诚一老师讲的,对比色用得相当好,这个对比色对我们学艺术设计的人也是有很大帮助的。有一次我对着他画上面说,金老师你为什么在天空突然之间搞了一点颜色,我想不通。他说此颜色起到提亮色彩明度的关系。他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老先生。

  铁骨铮铮,有信仰,有理想

  何启陶:对于金冶先生,一句话,铁骨铮铮,有信仰,有理想。这是他一辈子所处的历史环境造就的。从小参加革命,他嫉恶如仇,有的人认为他好像是“傲气”,其实他非常谦虚、谦逊。在求知、求真方面,他不考虑个人得失。对待学生也是这样,非常热情、真诚。我们搞点学术活动请他来,他总是好好地听,耐心地听,又很热情地讲。不讲空话,讲的都是很切合实际很在理的东西。他的画,色彩处理得很好,构图很严谨。有时候到他家里去玩,他说你看外面的树跟墙壁的颜色,在天空的反照下树干是什么颜色,叫我回答。我回答不上来。他说你再看,然后他向我解释。为什么他一生坚持写生呢?因为他要不断在生活里面吸取感人的、真正美的东西。他的画跟他的做人一样,很真诚,所以他有力度。他画画越到晚年越概括。他说要画自然界最美的东西,用最强的声音、最简单的手法把画“说”出来。所以他对是是非非这些事情气量非常大,不去计较。生活上也确实是非常简朴。住在小楼里,有时候到他那里去,见他自己做饭,搞一个早上没有吃完的煎饼吃一点,喝一杯牛奶。跟你谈起来,一谈,会谈很久。有时晚上送他回家里,很晚了,讲起以前很多事情,他都不说他怎么受委屈,而是说这张画在怎样一个情况下画出来的。他对艺术对人生是一种信仰,所以能够在晚年,在80多岁这样不好的身体情况下还到法国,一待十年。癌症也是他自己发现的。他再三到医院里,医院查不出来,他坚持说他有病的,因为他对医道也很通,他的知识面很广阔,意志很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写生,不是看一点画一点,而是把自己的心声表现出来,不断地从真实的感受出发,是最有力量的语言。金先生非常谦虚好学,对年轻人特别爱护。他艺术上、人生上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好,值得大家一辈子学习,世代传承。

  金冶先生的精神真是了不起,我们无法跟他相比

  赵宗藻:像金冶先生这样的经历,晚年还去巴黎,那样度过晚年,背一个画箱、画架在巴黎到处跑,这样辛苦,而且最后出现了这样一批作品,我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因为他住在我们学校里,经历的磨难恐怕是首位的,没有人再超过他的,最后还能够有这样的精神对待艺术,他这种精神,不要说年轻人,就是我们这一代,老一点的人,也感到惭愧,跟他无法相比。他的精神太感人了,我们学校去巴黎的人很多,而他所取得的收获、他的成就,应该是在第一位的,了不起的!他在巴黎看那么多的美术馆、博物馆,看那些大师的作品。他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带着很多的问题在思考、研究,我们没有,我自己就没有带问题,我就是去看,说艺术要讲生活的话,没法跟他比。刚才有人说了,他画到一半,自己发现画不下去了,出去看了以后回来再画,这种精神真是了不起。

  有独树一帜的艺术成就,在于他是真正实际地在研究的

  陈守烈:国外认为金先生的画就是大艺术家的风范,是大气的,是唱色彩的歌,我觉得评价得很好,是看到他在巴黎以后所出现的成就。这一点我们应该充分肯定,他的成就,与众不同,独树一帜,是了不起的。因为去巴黎我是跟他一起去的,他经常强调,油画必须用色彩来画。他讲到我们国内的油画,现在还是用油画颜色画素描,有很多的老师不懂色彩,学生不会写生。他讲不改变这个面貌的话,我们国内的油画就上不去。他说,怎么会在人体后面摆一块大红的布,这种老师是懂色彩的吗?在巴黎的时候,他这种执著的精神让我也很感动。他说印象派的画,我在国内研究了半个世纪了,我一张原作都没有看到,不知道印象派是怎么回事。到了巴黎以后,他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好像一切在他眼睛面前都亮了,他很震动,原来是这样的。他带着望远镜,从上到下,看这个画是怎么画出来的。他跟我讲,这个光好像是直接射过来的,水在流动。他就在馆里看,就坐在那里看,他这种研究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他后来接受一些学生访问,他跟我讲,如果油画系不改变的话,就完了。他说,我们国内的油画已经超过欧美了,甚至已经追上了欧美,这种舆论很多的,这是没有真正地去研究。而金先生是有研究的,不光是印象派的画,其他的画他也都作为重点来研究的,不是去逛一圈就完了,而且他是有理论的,这一点是值得学习的。  

  希望我们搞理论的人能很好地来总结

  潘鸿海:刚才金一德老师讲的里面,有一个问题是什么?因为我们的历史、油画的历史这么过来的,这里面像林达川先生、胡善馀先生、金冶先生,他们都是在非常真诚地用油画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但是这一块我们一直没有很好地宣传与做文章。因为历史是无情的,现在这一块也会得到承认了,而这点就是希望我们搞理论的人能很好地来总结。

  金先生除了执著追求以外,还关心年轻人

  黄德义:两个印象很深刻:第一点,在同一个院子里,常看到受难时的他扫地,他们一家人很苦的,没有人理他们,这情况很凄凉。第二点,金先生除了执著追求以外,还关心年轻人。我2004年搞油画展的时候金先生到我的画展来看了,给我提了很多意见,我很感动。

  金先生用他的美学修养来指导艺术实践,成就来自他的勤奋

  徐君萱:我看过多次金先生画写生,他画写生跟对象有很大距离,他是用他的美学修养来指导他的艺术实践,所以这两者是结合起来的。这是一点。第二个,金先生有这么高的天分,跟他的勤学是分不开的。他跟我有两次约见,都是新时期以后。他80岁以后,都是晚上9点以后在自己小房间里面画画或者写东西,晚上还工作,可见他的体质非常好,而我们在这个年龄都不能坚持了。他的成就跟他的勤奋是分不开的。

  他风尘仆仆,在巴黎风里来雨里去,过路人被他感动了

  陈守烈:在巴黎风里来雨里去,他风尘仆仆,头发被风吹得一塌糊涂也不管,穿的衣服都沾了颜料。下雨了,有的人觉得这个老头真苦呀。巴黎的小孩子在旁边路过,以为他是卖艺的,在他油画箱子边上扔两个硬币的法郎,因为他们被他感动了。这个说明他执著。

  金先生的美术批评与理论研究是浙江也是中国美术理论界的骄傲(笔谈)

  范达明:金先生除了对于印象派绘画与色彩学有很透彻的研究,对于西方传统绘画的研究也多有洞见,例如他对于西班牙绘画大师委拉斯贵兹的《宫娥图》(他翻译为“拉斯梅尼娜斯”)的研读,很可能是国内对此画独特构图与构成底蕴之奥妙关系揭秘的第一人,在80年代初《新美术》学报上读到他这篇研究论文时就深感震动,其学术含量绝对超越了国内同期其他西方艺术史学者的研究水准,这是浙江美术理论界的骄傲,当然也是中国美术理论界的骄傲。因此可以说,开展对金先生美术批评与理论研究,其价值同样不低于对其油画艺术及风格的研究。当年徐永祥先生力推金冶与朱金楼先生做我们美评会的艺术顾问,确实是慧眼独识,也是我们美评会的有幸。

  投入自己整个生命去做一件事,从来没有改变和动摇(笔谈)

  潘嘉来:听了那么多老师的回忆和介绍深受感动。我觉得金老师一生是很圆满、成功的,他为自己的艺术理想和目标奋斗了一辈子。十几岁从哈尔滨开始学画,一直到79岁去巴黎,都是为了同样的一个目标——研究色彩、研究印象派绘画,哪怕是在逆境当中也从来没有改变和动摇,投入整个生命去做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真的是个奇迹!正如潘鸿海老师所言,金先生的绘画填补了我国现代绘画的空白。我国的油画是从古典主义直接切入到当代的,以印象主义绘画为代表的现代艺术是个缺门,只有以金老师为代表的少数艺术家有过尝试和探索,其中金老师成就最高,今天的展览就证明了这一点。金老师的艺术成就还有待我们进一步地学习、研究和阐释并介绍给社会公众。金老师给我们留下了两个形象,一个是壮年时期背着扫帚昂首走在老美院的形象,另一个是晚年背着画箱走在巴黎街街角角的形象,这两个形象拼写出了一个大写的“人”字,他是不朽的,将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

  油画作品显现大师的风范,永远是我们学习和敬重的老师(笔谈)

  黄泰来:50年代中期我在中央美院附中学习,读到由华东分院编印的《美术译丛》、《美术理论资料》,对分院老师们非常崇敬,也熟知了金冶、杨成寅等多位老师大名。在报考大学本科时毫不犹豫填写了华东分院的第二志愿,结果来到杭州南山路新址读书。没想到在1957年“反右”运动中,学校里一批有才华做学问的老师都被划成了“右派”。我心中对有学问的老师是尊重的,见到金先生仍以师生之礼打招呼。后来我搬进南山路美院宿舍成了金先生邻居。金先生一家和我们熟悉了,好几次邀我聊天。他拉京胡,要我唱几句京戏,可见金先生对待学生与为人仍是非常热心、热情的,而对那些政客当然是横眉冷对的傲骨。金先生在平反恢复工作后几次邀我去他主持的学报编辑部工作,都没成功。金先生自己坚持绘画写生,也关心鼓励我多画画,要我把作品拿去给他看,指出问题,主要是鼓励。甚至还邀我去巴黎,可住他家里。两次拜读金先生油画作品,又聆听金先生讲述如何学习法国大师们油画技术的讲座,在金先生作品里看到他潜心研究法国绘画的多种表现方法,并非是莫奈、塞尚、马蒂斯等一家之法,而是根据自己的观察和理解综合运用的结果。读金先生画作,能看不到他的心声、他的生命力吗?金先生画面上的色彩构成更多吸取了马蒂斯的热情奔放、不拘一格的风格,体现了他晚年艺术风格的精神气概,又学习了莫奈那种不断探索的表现方法,所以他的油画作品显现着油画大师应有的风范,他永远是我们应当学习和敬重的老师!

  我父亲的一生追求与遗愿

  金立文:父亲以前经常讲,学校有很多工作都急需人去抓紧做,“文革”以来艺术上完全是空白,这个“空白”如果没有人去填补的话,将来中国的艺术发展是不会健康的。现在国内艺术界许多现象证明是有这个问题,但艺术事业能够健康成长起来,一定首先要有扎实的理论基础,要把西方重要的艺术理论带到中国来,不光是理论还要有实践、绘画成果,展示给国内的人看,使国人、中国的画界认识到完整的西方世界艺术是怎么样的, 差距有多大和问题在哪里。如果跳过一个学习的阶段,直接学西方,就像现在,好高骛远, 有些东西不了解,就会走上歪路。父亲说这个工作一直没有人去填补,自己要是能够尽这个力量的话,应把这段补上来,因为从印象派后期到现在这段时期,艺术流派纷繁, 还没有什么专家真正系统去介绍过。父亲早在农场劳改的时候,就不间断看英文日文原版的伦勃朗、梵代克、德拉克洛瓦、柯罗、塞尚等大家的画传和他们的技法介绍,都是很权威的。父亲说过,像这样的书,中国哪里有人能够去看,外文就不懂,非内行不能翻译过来,即使翻译了看明白还须相当的绘画经验。父亲是在感慨之下尽力译著的。当时父亲白天要拉大板车,是受管制的,小队长很早就来叫他,4点钟就要出发,拉到晚上8点才回来。人家是两个人拉,他是一个人拉,很苦很累,营养不足还全身浮肿,但晚上还要熬夜翻译这个书,工棚营地里干扰也很大,条件环境都极差,但就是在最艰苦的时候,父亲坚持把伦勃朗、德拉克洛瓦、雷诺阿这些专著都翻译出来了,到了“文革”中全被抄走,给父亲打击很大。在改造时期父亲说:“我不在乎打倒批斗我,但如果我在学术上被打倒,那才是我最难过的,”“在学术的追求上,我有一点欣悦,虽然我孤独奋战,我被所有人遗弃,但是我这个路走对了,我看到了光明,不管生活给我的压力、黑暗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怕的。”父亲说总有一天会有光明的,这是父亲从小给我们的感受, 对事业总是充满信心。所以父亲只要有可能就尽量画、尽量写东西。他说,“如果把我的手绑紧了,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有一枝笔,有一块画布,那就是我的天下了。”父亲一直以来就是这种无所畏惧的精神。每次临摹名画时,总是参阅名家画法,用他们的技法实现自己的画法。父亲很下功夫专研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印象主义、野兽派等名家的画法,包括笔法、色彩和构图等问题及他们是怎么各自转变发展过来的,仅塞尚的技法就大量地进行了研究。父亲说,莫奈他们这些画家的技法都不是无缘无故地出来的,有继承和互相参考关系的,科技发展也在起作用。起初达·芬奇用蛋清调色,后来调色不断变化,加上色彩纯度越来越高,技法也就变了,薄涂、叠涂、重置、对比等的产生才能促成画派的产生和发展,这些都很值得研究并要花大量精力的,国外有一批人不断在研究的。父亲说他的日本老师和有几个画家朋友,是日本非常有名的印象派画家,是把印象主义带到日本的先锋。有一位留法时是雷诺阿的关门弟子,雷诺阿去世后,他仍20多年留居法国,摹仿老师的作息,甚至喝雷诺阿喝的咖啡,去雷诺阿常去的小酒吧,走雷诺阿经常去画画的小路,在雷诺阿家对面租一间房子,雷诺阿画过的所有景点他都去画,就这样来体会揣摩老师的感觉,学他的老师,最后把他学到的画法带回日本。当年老师对父亲说,中国艺术还很落后,在你们中国还没有人去这样做过,如果你有志做起来,开个头也好,对中国是一个贡献。后来这一责任感让父亲背了一辈子,父亲刚一平反就着手从理论到实践干起来,就为了老师讲的一句话。父亲还计划要从理论上完整地把这些东西从西方带回来,带出一批人来整理研究,可是这个工程太大,终因年事过高而无法实现,但他还是把自己的绘画实践成果带了回来。

  范达明:下面有一个事情,两年前,2007年冬至日,我们浙江省美术评论研究会在杭州开了一个研讨会,纪念金冶先生逝世一周年,会议的录像光盘我们已经做好了,借这个机会送给金冶先生的家属(金立文:谢谢)。今天会议开得非常好,遗憾的是时间太紧了。按照家属金立文先生的意思还要做一本研究金冶先生的文集,所以在座的理论家们、油画家们,没有来得及发言的,可以会后写成文章,直接给我们美评会或金冶先生家属都可以。谢谢大家,会议就到此结束。

  据元一速记·范达明整理摘编

  2010年3月11日


美术报 画家 00016 2010-04-03 nw.D1000FFN_20100403_3-00016 2 2010年04月0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