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2006年中国美术馆曾经由徐虹策划过一场名为“农民·农民”的展览,不过那次展览是从专业画家以农民为题材创作深入,并未涉及农民画家自身的创作。
农民画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概念,几乎每个省份至少都有一处农民画之乡,因而,对农民画进行系统的整理,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农民画以往也是一个并没有受到过多关注的内容,几乎任意选择一个角度,都可以论述一个很大的命题。这也恰恰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对农民画的关注以及相关的研究,实在太少了。此次“农民画时代·时代画农民——全国农民绘画展”,紧扣了当下的时代脉搏,这样一次与农民息息相关的展览,堪称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体量最大的一次。展览既关注了现实作品又关注了历史传承;既关注作品创作了又关注了学术研究;既关注了民间艺术又关注了专业领域,这样纵横立体地集中展示史无前例。而最终选取的参展作品,一方面是农民艺术家的得意之作,另一方面是专业领域艺术家的创作,特别是其中不少艺术家毕生都将农民题材作为自己创作的方向,二者间共通与呼应,构成了本次大展遥相呼应的精神气质。
农民画的创作基础来源于民间艺术,同时农民画又是反映农民群体生存的一种时代资料遗存,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情怀。这点在此次的展览中也不难看出:专业画家的作品反映了典型的农民形象与其内心变化,农民画家的创作重心则集中在了生活、民俗等整体面貌的还原上。
展览通过汇集全国诸多农民画画乡的顶尖农民画家的作品,很多作品在画面形式感与内容上,都能引起观众的极大兴趣。但看过了作品后,却也发现其中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从艺术上看,农民画面临的最大难题应该是普遍出现的僵化模式。这种僵化模式一方面表现在题材的接近与重复,另一方面则是形式语言上的直接挪用。农民画家大都要借助于一定的题材表达意向,但他们又多不具备辨识题材和意向之间内在联系的能力,偶然出现的一两张成名作,会引来大规模的抄袭模仿,这对农民画的危害极大。在很多农民画作品中,还有一种非常典型的趋势,那就是画面过分追求装饰性。农民画来源于民间艺术,也继承了民间艺术中的装饰功能,将装饰特征运用到绘画中的确可以使绘画形式产生新颖感,但也很容易陷入一种窠臼而难以自拔。农民画的创作实际上与专业画家的创作思路是异曲同工的,只有紧紧把握住生活,从生活中提炼艺术元素,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有专家称,谁画好了农民,谁就拥有了最广大的观众,谁就把握了中国的灵魂。我想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我们广大的农民画家:农民画家画好了与自我休戚相关的生产生活,农民画也就拥有了最广大的观众。
农民画与儿童画有着一定的相似性,这主要体现在想象力的自由度与绘画形式语言的单纯天真上。郎绍君先生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就提出:农民画家提高文化素养的同时又保持天真质朴本色,也有可能发展出类似稚拙艺术的中国民间画派。
同时,郎先生在当年也提出了农民画或将遇到的问题,即农民画在遭遇工业化进程后将来的创作趋向问题。而今20年过去,如今的农民画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中国城市化进程开始逐渐影响到农民画在新时期下的发展。在同来自画乡的很多农民画代表的交谈中,我也发现,绘画对他们而言,更多是一种爱好与兴趣,一种闲暇时的放松,他们本身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职业。有的把农业作为自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有的将生活的期望寄于外出打工,他们中少有人认为可以将创作农民画作为自己谋生的手段。改革开放以后,很多农民进城打工,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农民画家。鉴于这样的情况,农民画家自身是否认识到了自我身份的转换问题呢?进一步讲,农民画家走进城市的同时,也有不少专业画家以各种形式与农民画家进行交流,对他们进行一定的扶植,那么,农民画家与农民画还带有多少本土特色,这是通过展览需要考量的。
农民画走向产业化的大趋势下,实际有很多问题面临着分析,面临着引导。“农民画时代时代画农民——全国农民绘画展”通过集中来自全国画乡的农民画代表进行展示研讨,无疑会对农民画的发展,以及将来的产业化道路做出有益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