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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3版: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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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李戴蟾诗书画

  海宁王国维论为学有三个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其实,作画亦有三个层次:师古人——师造化——师吾心。

  古人者,传统之谓也。中国画最讲究传统,习学者必须法乳宋元,把已有的程式谙熟于心,之后,才能外师造化,即“从古人入,从造化出”。与古为徒不仅是习学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更是山阴道上的一次攀爬。在目不暇接之际,在移步换景之时,画者的身心得以历练,层次得以提升。试问:不经过这样的攀爬,又遑论与古人神会而迹遇?

  对传统,戴蟾兄沉之弥久,爱之弥深,相看两不厌,惺惺惜惺惺。故能以古人之笔墨,抒胸中之块垒。自出机杼,独写“心印”。而这“心印”又有几大特点,令人侧目。

  其一,书法用笔。以笔勾取是高境界国画必备的素质。董其昌云:“士人作画,当以草隶奇字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如画沙,绝去甜俗蹊径,乃为士气。不尔,纵俨然及格,已落画师魔界,不复可救药矣。”王学浩亦云:“字要写不要描,画亦如之,一入描画,便为俗工矣。”则知一“写”字高下立判,境界顿出。

  戴蟾兄书印俱佳,书法得一“净”字,与弘一颇多神似。故其作画亦于此中获益。然窃以为书法用笔亦有境界高下之分。低者拘泥于形貌,斟酌于点画,笔不敢妄下,故于胸臆有亏。高者则驾驭自如,随心所欲,故不失赤子之心。戴蟾兄之作近于后者。盖其沉溺于斯道既久,熟谙笔情墨性,故能遗去机巧,摈落筌蹄。

  其二,戏剧构图。文似看山不喜平,画亦如之。故有“布置之法,势如勾股”之说。戴蟾兄为人率性,作画也不喜四平八稳。体现在构图上就是从心所欲,跌宕有致。他画画,常将重心集中于画幅的一角半边,这一角半边犹如戏剧中的舞台,生旦净末丑可以尽情地表演宣泄,而空白处则留给观者去品咂回味。

  戴蟾兄还注重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昔人有《两凑集》,文不够,画来凑;画不够,文来凑。戴蟾兄则诗书画印互成倚角,相得益彰,因此,愈显高明,更见功力。

  其三,诗词意境。诗画是姊妹艺术,诗是有声画,画是无声诗。南宗画祖王摩诘不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吗?姜绍书写了一部画史,书名不就叫《无声诗史》吗?董其昌不是有“写真不妄传诗史”的题画诗吗?故诗词意境本为国画的优良传统之一。只是文化几经浩劫,能诗的画家已凤毛麟角,诗画的优秀传统也承接乏人。读戴蟾兄的画,我常有莫名的感动,因为我看到他正努力为断裂的文化链条打造缺失的一环。希望这一环能够熠熠生辉。如此,则古法传灯,可以无忧矣!

  其四,南宗气象。自董其昌倡“南北宗论”以来,国画与禅宗的因缘日渐明晰。优秀的画家不仅要有积劫苦修的定力,更要有一超直入的悟性。戴蟾兄是否有此等定力与悟性,我不得而知。不过他的画作笔墨空灵,设色淡雅,不待丹绿自彩,不待铅粉而白,不拘程式,任性而发,有较为明显的南宗气象。

  曹丕曰:“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身名自传于后。”真戴蟾兄之谓也。


美术报 展事 00033 读李戴蟾诗书画 2010-10-09 nw.D1000FFN_20101009_5-00033 2 2010年10月09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