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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4版:设计

谁在为我们呐喊

  还是允许我先讲一则故事吧。因为在杭城郊野彻底进入寒冬的时节,尽管忙于教学、写作,但不知怎的,我总能想起3年前初秋的那一幕。

  彼时,我作为代表参加国家质检总局在北京举办的听证会,其间的争论现在看来仍很“荒唐”——国内以文科研究著称的某综合高校的法学教授斥责我不懂法律,而我却要耐心地向他解释何为“设计”……或许正是基于我的发言,北京某区法院的另一位素昧平生的法官代表说了句简短却至今令我备感温暖的话:他觉得,如果可以暂时撇开执法阶段的种种困难,作为一名社会公民,他也与我相同,非常期待也非常享受在人生的重要时刻,好的设计所能带来的种种精神和情感上的欢愉。

  囿于多年专业学习和习惯上的社会分工,我主要的交往圈子还是在艺术、设计领域内,当忽然听见与我毫无联系的“旁人”如此关注设计的表现和设计师的作为,我真的感到一阵莫名的惊诧和欣喜。

  浸淫于设计之中的专业人士往往乐于以重视民生自居,但社会选择在某种程度上的开放却又令他们总觉得应该化身为“民粹”和“精英”,继而“领导”所谓“无知”的大众,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宽泛意义上的“广告设计”。尽管在营销和调研手段上极力要向经济界的操持看齐,尽管从各个方面还都得展现出相当重视受众的反馈,但本质上它却更多承担了为某类特殊的“小众”目标服务的职责,设计因此成了“不必要的欲望”的无辜牺牲者。于是,实在无法承受那些“视觉冲击”的普遍人群,最后只能诉诸行政手段,以图限制“设计”的恣意,甚或已经是挑衅的表达。

  遗憾的是,这个行业其实只是个永远无法奢望当上“头牌”的小“龙套”,所能做的也只是表面化的小项目,而幕后的推手,却是在你、我心中或暗或明地流布着的“世俗观念”。这也难怪国内外都有人不止一次地揶揄过,“广告”名词的背面无非“公关”二字——在通晓了“人情世故”的“买办”撺掇下,“设计”竟如同“贴金”那般虚伪。当然,更加值得警惕的现状还在于,这种“毒瘤”目下已经扩散向了整个本来十分谦谨、矜持的研究领域。

  这也就不难理解在设计教育中又生出的一种“新”的“怪病”了——学员们早已无须自己动手进行制作了,登陆某些“杂货网站”以及支付相应货币,就能够东拼西凑地解决包括毕业作品在内的所有“难题”。至于设计理论专业,本身文科性质更重的教学内容也在一部分人手里根据“需要”简单地转化为“设计实践”。而连大部头的字典、词典等工具书都未晓得如何系统翻查,居然也有人敢于号称自己研究过并掌握了造物的“高深学问”。

  从浅层看,我们都会说,设计教育包括理论研究出现的这些毛病,与虚华、矫饰的“社会造物”联系密切。但就深层论,事实上却还反映了“设计”所不得不面对的“低能化”问题。“低能”不是“无能”,也绝非学员或教育者、使用者与设计师的本真属性,而是在面对如此速朽的盲目社会消耗之时,在面对那些道德和伦理价值观的崩溃、沦丧之际,“低能”反倒是他们“不自知”的一种个体保全办法:即便是教员也日趋无法对学生有太高的要求,除了不愿遭到恼人的“攻击”外,后者自身大可轻易地在便利的社会生存中,找到如何应付“说教”的各色“妙方”。

  所以,最近被再次提起的“设计危机说”,细细看来,其实际指向是“人的本心”出现了“危机”,而“设计”却仍是“冷眼旁观”的“被利用者”。那位法官的话所给予我的“温暖”恰恰还表现在,哪怕行业内“乱翻了天”,行业外的大多数民众的选择和情愫仍会是如此理性且真挚。他们可能无法直接为设计界做出什么惊人的“贡献”,但却能藉此坚定地为那些真正的好的设计而加油、鼓劲。

  我常讲,设计行业与同属于“大艺术”范畴中的其他行业一样,今天的蓬勃发展完全仰赖于社会的稳定与进步。而且在现实中,因为很难实质性地为人类的物质创造增添什么突出的成就,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于精神层面,严格守持并适当推进那种历经社会多年互动之后所逐步成熟的法度与操持,不狂妄地自以为是,不自卑地攀龙附凤,也不必时刻念想着光环加身。请记住,那些仍然不弃地为我们呐喊的民众,才是最后真正的胜利者。


美术报 设计 00064 谁在为我们呐喊 2011-12-24 2270279 2 2011年12月2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