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岛之间的能量
■本报记者 叶芳芳
在海与岛的动荡、沉静间,能迸发出生机和活力,并繁衍出无限的自然图景。那些图景在一群民间艺术家的手里,演绎出了别样的艺术——渔民画。不得不令人惊讶,这些颇有西方抽象范儿的渔民画,居然大多是出自未受过美术教育的居民之手,有些甚至还是渔民、渔嫂。
今已59岁的浙江舟山市岱山渔民俞世祥就是其中一位渔民画的典型代表。小时候的他,因为家里穷,煤油又贵,常常是背着父亲偷来煤油灯画画。为了糊口,14岁就下海当了渔民。偶然的机会,他拜岱山第一代渔民画家何岳明为师,开始学习渔民画。
一次岱山县里的渔民画比赛,他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优秀奖。这一次的奖励助燃了他对渔民画的热情。多年来,他的勤奋与天分,获得了县里的肯定,并被推荐到省里参展。果然不负众望,2010年他获得了“农民画时代——首届全国农民绘画展览”的优秀奖;2011年8月,获得了“浙江省第二届群星视觉艺术大展”银奖。如今,家中的奖状堆起来都有半米高。
艺术与面包不可兼得,34岁时他当起了打金匠,2004年便开了现在的这家金店。虽然几经辗转,换过多种职业,但他一直坚持的就是——画渔民画。为了画画,他时常废寝忘食。“灵感来了,一去吃饭,回来可能就画不下去了。”他说,“如果能够得到温饱,我连这家店都不想开,只想一心画画”。
在这位老渔民的家中,记者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水泥画——3D版的绘画、平面版的雕塑。先在平整的水泥块上粗略地打个稿,再用水泥按着底稿堆砌出各种形状,渔船、渔民、鱼网、螃蟹、海鸥、海水等造型在他手上任意拈来,干了之后用广告画颜料上色。怎么会想到用水泥?原来他在十七八岁时还曾做过水泥工,于是就想着可以结合这种方式来试验一下。
俞世祥拿着一张60cm×60cm的作品,告诉记者,这要创作七八天才能完成,卖800—1000元一张。虽然从未受过美术教育,但他的色感非常好,画面的装饰性很强,有整体有细节。看到他的渔民画作品《福禄寿》,让记者不禁对眼前这位老渔民肃然起敬。很多时候,一件作品的深入创作,都是画家苦心经营而得的。画幅中,无数条缠绕在一起的黄鱼,形成福、禄的左偏旁“礻”和“寿”字,盘旋在“福禄寿”三字的外围,另一边的“畐”与“录”抽象式地变形在画面正中。两个鱼头人身的孩子抬着“福禄寿”锦旗,出现在变形字的上方,这也是作者有意为之的。“整幅画少了点可运动的东西,但是把他们画成真人又太突兀,所以我把这两条鱼拟人化了,变成鱼头人身。”俞世祥向记者解释道。
为避免画面的单一,他还用麻绳等工具,让“福禄寿”三变形字与周边的渔船、海螺等建立联系。他甚至想到了选取一些甲骨文,加以夸张地变体,填补在画面的背景上,让作品更加丰富。
说起《福禄寿》的创作,俞世祥说,这是一次偶然。“有一次,我在看《国宝档案》,那期是介绍慈禧太后的书画,正巧看到慈禧太后写的‘福禄寿’,啊,字原来可以这样写。我当时就想,我也可以用渔民画的形式创作一张,把字夸张一下,用鱼来表现。”俞世祥一边回忆,一边兴奋地说。虽然没有正式受过科班培训,但每每看到《国宝档案》,他说,里面讲的艺术,我都能理解。
俞世祥家中的金银饰品店,每天进出的人不少,但问及墙上的渔民画的人却非常少。“这边的人不太重视这个,艺术氛围跟省里当然没得比。”这也是一种无奈。
他用大海的天真纯朴和无限的想象,传承着久远的民间审美情趣,用充满美好愿望甚至近乎狂幻的稚拙图画,描绘了一张张多样生活、丰富想象、奇趣构思、夸张造型、怪诞抽象和神秘、深沉、艳丽的画卷。在这种只有渔民才有的“大海情感”、“大海精神”孕育出的特殊画面意境,有着一种无法意料的形式美感。
在岱山渔民画家的行列中,俞世祥可以称得上是姣姣者。尽管如此,来问津的人也零丁可数。在十七届六中全会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背景之下,岱山发展海洋经济固然重要,但对海洋文化的扶植亦是必不可少。当地若能抓住机遇发展渔民画,这一地方画种定有很大的市场潜力,形成产业链的同时,也将成为一张岱山对外交流的海洋文化特色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