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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2版:副刊

离开徽州到饶州

  去过两次南昌和一次景德镇,江西对于我来说,算不上熟悉。

  一

  只要有时间,出去走走肯定是一种享受,体会一下此地与异地的距离,会伴随某种异样的感觉。走走其实无所谓到哪里,主要是同行的人,看看风景说说话。每次午社雅集,就是朋友长时间没有聚在一起,开涮他人或者被他人开涮都很踏实,雅集也是开涮和被开涮的理由。

  接到邀请函,知道这次饶州行有十几人,大部分是老朋友,几次知乐堂的活动都碰在一起。其中最年长的张如元先生,虽然没有见过面,由于陈纬、陈经兄弟的原因,经常听到他的名字。还有小说家柳营,见过一次面,看过她的几个短篇,知道她是浙江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倒是上车前陈纬电话告知,张如元老师已经在杭州了,昨晚看到降温的消息,怕衣物带得不够,改变了出行的主意。对于晚学的我来说,却失去了一次聆听师辈教诲的机会。

  二

  原计划从浙江美术馆出发,一大早陈纬电话让我在彩虹城等李祖戏的电话,隔了一会儿陈纬有电话说还是搭他的车,李祖戏那边他再打电话,我问你车上有谁,陈纬说就我俩和柳营,还有司机光虎,有美女作家同行肯定乐意!

  周六的灵溪隧道还算畅通,车子在城西接上柳营后,随即滑上了杭徽高速。知乐堂文茂兄安排的好车,有4个孩子的“80后”老爸光虎,很性情,车开得很快。我不时搭上一句还是开慢点,不差这点时间。陈纬当然是老朋友,为人热情,有公益心,在会文就像午社的心明,联络同好编辑出版都是一把好手。柳营第一次见过面后,通过几次短讯,由于在外地,无缘赴约聆听她在蓝狮子书店有关文学的对话,正是有几条短讯的往来,减少了第二次见面的生分。三五天下来,这个固定的4人格局几乎成了特殊的对话空间。

  三

  离开婺源后司机光虎有点激动,看着沿途熟悉的山山水水,他告诉我们,以前开工地上的大卡车,在这还没有像如今铺上水泥的乡间公路上来来回回,不知道有多少次,由于路的泥泞和不平,装满矿石的工程车只有缓缓而行,沿途的村民搭车根本不用打招呼,扛着农具就往上爬,开着开着驾驶室前的挡风玻璃上会突然挂下两只脚,你还得边开车边敲敲驾驶室顶,让他们注意安全。光虎说着说着看着前方,仿佛回到从前,身临其境地笑了起来。

  沿途一直是我、陈纬和柳营在聊天,除了陈纬有时嫌我与柳营的聊天太书面而不屑理睬外,光虎也会边开车边聊上几句。每次开口总是说,你们聊得我多插不上话,才慢慢谈到自己的家庭。年纪轻轻已经有4个孩子,大女儿16岁,个子与他差不多,每次去家附近的超市,认识的店员都会指指点点,说起这个年轻的4个孩子的老爸来。他也不隐晦自己的经历,从小就出来干活,从开矿上的大卡车到现在为他叔叔文茂开小车。还聊到他们100多人的大家族,叔伯辈有十几人,奶奶为家族的辛劳,是家族的最高领导,现在慢慢老了,想在以前生活过的农村造一座四合院一个人过,四合院每家有一间,来看她时都有地方住。全家人太多也聚不到一起,所有家族成员的见面,都是在这家侄那家孙的婚庆喜宴上。作为现在广丰人人皆知的大家族,真真起家是他的四叔。对于他们晚辈来说,四叔开路,六叔文茂铺上泥沙又铺水泥,他们就是在两位叔辈铺好的水泥路上往前走,肯定方便多了。现在六叔是家族的顶梁柱,家族孙辈这那出点事,都要他来顶,道理自己都知道,但还是会惹事。光虎以年轻人的表述方式,质朴而聪敏,这时发生在言说者身上的真实肯定会超越任何的艺术渲染。

  由于光虎的介绍,才从文茂身上看出,一位从十几岁出来闯生活到现在成为几座矿厂老板的厚实与纯粹。由于来的大多是画家和书法家,席间文茂总会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但谈到看法又是那么通达洗练。这次饶州行踏着先贤的足迹,途经文公山、鹅湖书院等地,体味古人之幽情,古人讲修身养性读书明理,文茂兄的通达估计来自于社会和生活之大书。

  四

  赣东的婺源、铅山、广丰三地,从人文环境来说,婺源属徽州,铅山、广丰才是真正的江西。

  以前常去皖南的黟县、歙县,白墙黑瓦马头墙的徽式建筑闭眼就能想起,微辣的乡村土菜更是让我恢复习惯了的童年味觉。我的家乡淳安,新安江水从皖南顺势而下,要不是1960年代的筑坝形成新安江水库,也就是现在碧波荡漾的千岛湖,肯定是连接浙江与长江中下游流域这段山乡的重要水系。一直以为童年熟悉的淳安口味切个丝炒个辣,源自新安江上游的皖南山乡,这次从婺源到广丰才知道,徽州菜除了微辣以外主要特色是蒸个糊,什么豆腐糊、南瓜糊、什锦什么的一蒸,没有勺子可无法下筷,还有绝无仅有的臭鳜鱼,这些不为我熟悉。倒是婺源、广丰都有的香干丝、红椒丝、笋干丝夹杂一点茭白丝红烧爆炒,干干辣辣的爽口之极,从童年的浙西山乡一直飘荡到现在的餐饮期待中。

  5天的饶州婺源、铅山、广丰三地行,逗留时间最短的铅山印象最为深刻。婺源,熟悉的徽式乡村,已经图式化为大众的老家,要不是特殊的情绪或者特殊的季节,不会让人更喜欢或者更不喜欢,平平常常的走近而后离开,可以停留或者打开速写本画上一张村边错落的田野,也可以不画看看就走。而铅山老街,晚清茶叶贸易崛起的水陆码头,经历50年的破败后,又赶上30年的遗弃,破败已经无法言语,遗弃倒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可以触动的痕迹。踢踏的石板路已经凹凸不平,晚清民国的药店、洋行仍然经营着可断可续的故事,山墙、门窗、临街的回廊等西式构件,天衣无缝地铆合在古老的中式建筑里,仿佛讨论了近百年中西结合的学术难题,在铅山老街那才繁忙起来的早期商贸活动中,并不是可以放到桌面上讨论的话题。还是那些中国的砖头,那些中国的泥瓦,再加上那个见过点洋世面的主人叫来几个铅山小有名气的泥瓦匠,在并不久远的晚清民国演绎出让我留恋的景致,铅山老街在大发展的时代中遗弃或许是上帝让天使安排的等待。

  同行有知乐堂主张文茂,会文陈经、陈纬兄弟,作家柳营,午社章耀、金心明、李云雷、余久一,歙州鲍黎健,浦江吴建明,海宁苏文治,苍南李祖戏,广丰杨剑、夏功良等。11月17日出发,11月23日返回。其中鲍、苏、章、心明、云雷、陈经20日婺源结束后回。是为记。

  2011年11月28日兴坞居


美术报 副刊 00022 离开徽州到饶州 2012-02-25 美术报2012-02-2500011;2252243 2 2012年02月2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