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在神趣 不失古雅
读李早篆刻作品
□骆恒光
以我浅见,当今印坛创作思维尤为活跃,求新之风尤盛,于印家习惯所取之彝鼎款识、秦汉碑版外常融入现代意识,诸如相对论、控制论以及现代建筑构成和装潢理念等,印风有整饬古典和旷荡写意之异,使篆刻艺术更趋审美多元化。较之其他艺术门类,篆刻艺术仿佛最近高古、最饶古意,同时也最需要有新面孔示人,犹如老树着新花,异彩纷呈。在此大环境下,篆刻家李早亦是推波助澜、不甘寂寞者。
近日,李早携来乃父李伏雨先生遗墨数帧,嘱为补题。李伏雨先生于诗书画印四艺皆擅,尤长于篆刻与篆书,古体诗亦清雅可诵。李早自幼得耳提面命,承其家学。且长期任职于西泠印社出版社,积学既深,取资亦广。诸艺中,于篆刻和书法浸淫最久,用心最精,所获亦丰。较之乃父虽不可谓克绍箕裘,然亦能得其大体,且更多现代意识,心裁别出,取旨颇高,此尤为可喜。
缶庐先生自题印存诗云:“铁书直许秦丞相,陈邓藩篱摆脱来。”篆刻一道,与书画诸艺相同处,在于重在能传承,更重在能摆脱藩篱、戛戛独造。陈曼生、邓石如诚为印坛巨擘,世间不能无一,不能有二,各得其一者足矣,时代自当呼唤更多出类拔萃之后来者。李早亦有不愿墨守、只求创立之欲望。验证近作,莫不如此。李早篆书基础殷实,奏刀弄石数十春秋,以致刀笔浑成,运行中尤能停蓄,即所谓“留得住”,故笔画沉毅、遒劲。章法中颇着意于空白处,白处既妥,则朱处皆善,令印面亮堂通透。笔画虚实亦见匠心,通常实处尚易,虚处至难,不知虚,则实处必呆板。李早偶用快刀或斫或凿,即成虚处,时得妙趣。米南宫论书有“振迅天真,出于意外”句,作书非必意内周旋,能得意外之趣者尤佳,作印亦然。下刀和构字间,有时近于无理,甚或无绪,浑浑兀兀,细观之尚能合情,仿佛若有神助,功侔造化。此情此境,李早印中偶亦有之。窃以为此非刀法笔法之胜,实是理法之胜、观念之胜。纵观李早篆刻,重在神趣,写意性强,同时又不失古典,十分可贵。
我虽亦是西泠印社中人,平时多观少作,十分内疚。李早嘱为近作撰文,自知不克任之,然却之不恭,勉强从命,惟谈兵纸上,贻笑识者而已。